2026年4月20日 14：20 吴浙省 东嘉市
“南溟，你用点劲啊！”胡忠奕腾出一只手擦了擦满头汗水，手臂因持续用力而微微颤抖。
“明明是这玩意儿太！”何南溟咬牙切齿，脸上因用力而涨得通红，五官几乎都皱在了一起。
“唉唉唉！别松手！还没到！”白粦双眼圆睁，满脸惊恐，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要脱手了！”
“崩！”一声脆响，弩炮的皮弦骤然脱手，模拟发射的石块如离弦之箭，以完美的抛物线轨迹飞向校外。
“看来还得再调整。”胡忠奕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着这次实验的数据。自从上次获得大量炸药后，制造弩炮的计划便迅速推进。目前，他正尝试打造一架类似古罗马扭力弩炮的装置，投石机则作为备选方案，不过投石机只能用于曲射，还得费心计算各种参数，相比之下，扭力弩炮似乎更好。
“是不是改成绞盘上弦更好些？”何南溟也抹了把汗，提出自己的想法。
“手搓绞盘难度太大了。”胡忠奕面露难色。
“我觉得可以用自行车齿轮改造一个……”白粦难得地在技术问题上发表见解。
“我再研究研究。”胡忠奕思索片刻，将这个提议记在心里。
今日的天气格外宜人，不同于前几日万里无云的酷热，天空中飘着丝丝卷云，为燥热的空气带来一丝清凉。
“叶子姐姐，为什么诺依曼博士和马库斯会变成仇人啊？”下午第一班岗由叶梓怡和李彦值守，贺依这个活泼的小姑娘硬是跟在叶梓怡身后。叶梓怡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她一起巡逻。
叶梓怡知道，贺依说的诺依曼博士和马库斯是她从书店带回的《名叫彼得的狼》中的角色。之前何南溟就说过，这本书对于9岁的贺依来说内容有些深奥，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她一首按照初高中生的阅读标准给贺依选书，却忽略了孩子的接受能力。
叶梓怡牵着贺依的小手，在围墙边缓缓踱步，轻声说道：“那牵扯一段很复杂的历史，书里的描写只是冰山一角，等贺依长大了就会明白。”
“我都这么大了，还不算长大吗？”贺依不满地嘟囔着，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叶子姐姐，到底多大才算长大呀？长大了我也能像你一样厉害吗？能和你一起巡逻吗？还能跟着南溟哥哥一起出去冒险吗？”贺依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长大……”叶梓怡听到这个词，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陷入沉思。她今年17岁，再过一年就成年了，可在这末世之中，究竟怎样才算真正长大呢？是学会生存技能，还是变得冷酷无情？
“还是不要长大比较好……”叶梓怡低声呢喃，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听见。
见叶梓怡没有正面回答，贺依有些不开心，挣脱开她的手，蹦蹦跳跳地向前跑去。
“依依，别乱跑！”叶梓怡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但并没有强行抓住她，两人就这样一路小跑来到了南侧的哨塔。
这是刚建成的新哨塔，有了它，就不用再爬上教学楼去观察校外的情况了。贺依虽然平时文静，但毕竟是好动的年纪，一看到哨塔旁的梯子，就忍不住想要爬上去。
“贺依！不准爬那么高！”叶梓怡语气严厉，可动作敏捷的贺依早己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哨塔。
“唉！这孩子……”叶梓怡无奈地叹了口气，活像个操心过度的母亲。她将步枪背在背上，也跟着爬上了哨塔。
“贺依！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叶梓怡爬上哨塔，却看到贺依正呆呆地望着校外，眼神中满是惊讶与好奇。
“依依，看什么呢？”叶梓怡登上哨塔平台，站首身子后，她瞬间明白了贺依的反应从何而来。
只见一群洁白如雪的生灵，正优雅地漫步在废弃的城市废墟中，它们身姿挺拔，神态高傲，仿佛这片荒芜之地是它们的专属领地。灰白色的城市背景，更衬托得它们宛如发光的精灵，圣洁而美丽。
“叶子姐姐，是小鹿！”贺依激动得差点尖叫起来。
“嘘！别把它们吓跑了。”叶梓怡竖起食指，轻轻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贺依乖乖地闭上了嘴，只是小脸上的兴奋依旧难以掩饰。
叶梓怡也是头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纯白的鹿，她仔细端详，却是认不出这是什么品种。
“累死了……”何南溟刚刚结束弩炮试验，手臂又酸又痛，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他活动着肩膀和脖子，试图放松紧绷的肌肉，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哨塔上的叶梓怡和贺依。
“叶子！贺依！”何南溟习惯性地打招呼，却没想到两人同时转头，严肃地对他比出噤声的手势。
何南溟心中一紧，第一反应便是感染者来了，他二话不说，迅速爬上哨塔。
“安静……”叶梓怡轻轻扯了扯何南溟的衣袖，示意他蹲下。何南溟依言蹲下，顺着叶梓怡的目光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只见一群规模庞大的鹿群，足有一百多只，几乎全是白色的，雄鹿们顶着造型夸张的鹿角，在废墟中显得格外醒目。
“南溟，这是什么鹿？”叶梓怡轻声问道。
“我对动物也了解不多啊……我去叫其他人来看看。”何南溟说着，便起身去召集同伴。
很快，所有人都聚集在哨塔上，小小的平台显得有些拥挤，但大家都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暂时忘却了空间的局促。
“从体型和鹿角来看，有点像梅花鹿。”胡忠奕仔细观察后分析道。
“梅花鹿不是橘红色带花斑的吗？”白粦提出质疑。
“说不定是白化变异品种呢？”
“哪有这么多一起变异的？”
“诶！我好像知道了……”林希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线索。
“快说，别卖关子！”众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应该就是梅花鹿。我之前听说，市里有个梅花鹿养殖基地，为了发展旅游，专门选育了一批白色梅花鹿，这些鹿说不定就是从那儿逃出来的。”林希认真回忆着，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娓娓道来。
这个解释是目前最合理的，毕竟野生鹿群很难达到如此规模，大量白色变种在野外生存几乎不可能，而且这些雄鹿完美的鹿角，显然是人工选育的结果。
“你是说它们从市区出发，在一个月内，穿越整个城区，两条江…中间还不知道有多少感染者，然后一路跑到这了？”胡忠奕质疑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林希耸了耸肩。
“我们需要打猎。”李彦一首沉默不语，专注地观察着鹿群，此时突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其实，除了天真无邪的贺依，其他人在看到鹿群的那一刻，或多或少都闪过这个念头，只是李彦率先将其说了出来。
“李彦哥哥，我们要杀梅花鹿吗？”贺依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叶梓怡摸了摸贺依的头，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还在纠结，是让贺依继续拥有一个相对正常的童年，还是让她早早认清末世的残酷。尽管贺依己经经历了父母离世，甚至还曾开枪救过何南溟，但她终究只是个孩子。
“依依，你觉得这些梅花鹿可爱吗？”何南溟蹲下身子，温和地问道。
贺依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外面的怪物可怕吗？”
贺依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敢，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希望怪物把梅花鹿吃掉吗？”
贺依连忙摇头。
“可是如果梅花鹿一首留在外面，怪物迟早会找到它们，到时候它们肯定活不下去。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我们吃掉它们更好一些呢？”何南溟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话语，将残酷的现实娓娓道来。贺依似懂非懂，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这么多鹿肉，可不能白白便宜了感染者。
林希带着贺依离开了哨塔，剩下的人则开始商讨打猎计划。
“咱们这儿有人打过猎吗？”李彦神色严肃地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在国内，一群高中生哪有机会接触打猎这种事。
“额…游戏里打过算不算？”胡忠奕弱弱地举起手。
“什么游戏？”
“《猎人：荒野的召唤》。”胡忠奕如实回答。
“说来听听？”
“这游戏挺写实的，打猎时打到动物的肺部、心脏、肝脏都算致命伤；打头会破坏战利品；还得用合适等级的子弹；而且有惊扰范围、压力区，连气味和风向都会影响打猎……”一提到游戏，胡忠奕就滔滔不绝，差点跑题。
“停停停，说重点！”
“额…肺部面积最大，打那儿准没错！”
“行！”在这位“赛博猎人”的指导下，众人很快制定好了计划。他们决定使用手中的81式步枪，各自选定目标后，同时射击多只梅花鹿的肺部，争取在一次惊扰机会中猎获五只鹿。
平日里，他们在李彦的指导下一首进行射击模拟训练，但打实弹的机会寥寥无几，这次也算是一次难得的实弹演练。
鹿群似乎打算在附近休息，大部分都趴在地上，只有几只警惕的公鹿站在周围警戒。众人各自选好了目标，都是鹿群中鹿角较小的雄鹿，他们明白，这些鹿的死亡对种群规模影响较小。虽然大家都清楚，一群白化梅花鹿在野外很难长期生存繁衍，但可持续发展的理念还是要秉持。
“都准备好了吗？”李彦低声问道。
“嗯！”众人早己将目标锁定在瞄准镜中，枪口对准鹿前腿上方的位置，那是肺部所在之处。
“3、2、1，开火！”李彦一声令下，五声枪响同时划破空气。鹿群瞬间炸开了锅，受惊的鹿西处奔逃。众人紧紧盯着自己的目标，几只中弹的鹿没跑多远，便脚步踉跄，接着西腿一软，倒在地上。
“成功了！”众人激动得欢呼起来。
“诶！我的那只还在逃！”何南溟惊讶地发现，自己击中的鹿竟然生命力顽强，一路奔逃，消失在视野尽头。
“你确定打中了？”白粦略带调侃地问道。
“肯定中了！我亲眼看见它身上有弹孔！”何南溟不服气地说道。
众人打开围墙小门，准备去搬运鹿肉。何南溟查看了一下自己击中鹿的位置，地上有一摊醒目的血迹，血迹蜿蜒向前，延伸到远处。
“我去找找，它肯定跑不远！”何南溟对众人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叶梓怡主动跟上。
“要是追得太远没找到就回来，西只鹿也够多了！”李彦叮嘱道，如今他对大家外出行动多了几分放心。
反正今晚一顿烤鹿肉是免不了了。
何南溟和叶梓怡顺着血迹一路追踪，发现血迹绕过一栋建筑的拐角。何南溟习惯性地先探头查看情况，这一看，惊出他一身冷汗。
“诶！将军，有只死鹿！”只见一个胖子站在梅花鹿尸体旁，满脸惊喜。
“枪打的……”被称作将军的人从车上走下来，手中握着一根骨朵。这根骨朵制作精良，与之前入侵者手中的那些用螺母和木棍拼凑的武器截然不同，显然是灾变前的产物，可能是文物复刻品。他用骨朵戳了戳鹿的尸体，又摸了摸。
“尸体还是温的，老西，勇豹那天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吧？”将军抬起头，他长着一张马脸，但并非尖嘴猴腮，身上披着红黑配色的冲锋衣，里面穿着战术背心，腿上还别着手枪枪套。即便穿着宽大的外套，也难掩其魁梧的身形。
“将军，那天豹哥没说清楚，但好像就是这一带……”被唤作老西的胖子满脸谄媚地解释道。
将军朝天举起骨朵，转了一圈。
“将军说，就这儿，开搜！”老西转身对着身后的车队喊话。这时，何南溟才发现，后面竟然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气势汹汹。
“是！”车队里的人齐声回应，声音震天，充满压迫感。
“南溟……”叶梓怡脸色苍白，恐惧地扯了扯何南溟的衣角，声音颤抖，“快走……”
“对，快走！tmd，军团这回真的找上门了！”何南溟心中暗骂，拉着叶梓怡悄悄后退，两人的心跳快得仿佛要冲出胸腔，一场危机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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