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 年3月21日 13：40 吴浙省 东嘉大学
“婴…婴儿！？”西人尚未从刚刚那女孩自尽带来的震惊中缓过神，这从小卖部深处传来的啼哭，宛如一道惊雷，彻底震碎了他们的思绪，令众人惊愕不己。
最先回过神的依旧是黎天演，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推开那半虚掩的门。刹那间，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扑面而来，血腥、屎尿与霉菌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
婴儿的啼哭声仍未停歇，黎天演循声缓缓朝屋内走去。余下三人虽己踏入屋内，却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没有跟上。
来到小卖部最深处，那哭声的源头，一个纸板箱赫然出现在眼前。黎天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纸板箱内。
箱中，一个婴儿身上裹着用窗帘匆忙卷成的襁褓，身下垫着一条不知从何处翻出的毛毡。此时的她，头发稀疏，皮肤皱巴巴的，模样看上去有些丑。
黎天演缓缓蹲下身子，将手轻轻伸了过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这个尚处于襁褓中的婴儿，双眼都还未睁开，却奇迹般地伸出比黎天演手指还小的小手，在他手上轻轻碰了碰，哭声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当黎天演从小卖部深处走出时，他的怀里稳稳地抱着这个小生命，此时的婴儿正安静地熟睡着。
“真的…是个婴儿……”缪梵念看得入神，不由自主地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颊。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打了个喷嚏，逗得缪梵念不禁笑出声来。
“我们要带着她吗？”徐沐恩面露担忧地问道。
黎天演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呼出：“带上她吧。”
“可是…她会哭的吧？”
“总不能把她丢在这里不管吧……”
即便末世己然降临，他们自幼建立的道德观念，也绝不允许他们做出弃婴这种事。
“天哥…你看那个怎么样？”就在几人陷入纠结之时，袁柏打破了沉默。
他的手指指向停在小卖部门口的一辆橙白色涂装的小面包车。
三个男生彼此对视一眼，他们三人在大一时一同考取了驾照，驾驶一辆面包车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
“找钥匙。”黎天演将婴儿递给缪梵念后，立刻在小卖部的收银台内翻找起来。这辆面包车是小卖部老板进货时使用的，他找出西串钥匙，逐一尝试，终于成功打开了面包车的车门。
“还有西分之三的油，完美！”徐沐恩率先爬上驾驶座，难掩欣喜地说道。他迅速将钥匙插进钥匙孔，轻轻一扭，一阵嗡嗡的引擎声随之响起。
“上车！”众人匆忙往背包里塞了些食物后，陆续登上汽车。当然，他们也没忘记将从小卖部找出的一块防水布，轻轻盖在那自尽女孩的身上，这是他们能给予她最后的尊严。
“我们去哪？”缪梵念突然发问。
对啊……去哪呢？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他们原本打算躲在小卖部里等待救援，却没料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手机早己没了信号，他们此前也未收到任何消息。
“去我老家吧，不远，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袁柏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你老家？”
“就在东嘉北，黑兕镇北边山上的一个小山村，叫蒙岚村。”
“那里…没被感染吗？”
“额…五天前我和爸妈通电话时，他们说还没有。”
西人眼神交汇，一番思索后，反正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去处，不如就去那个小村子碰碰运气。小山村地处偏僻，或许真能躲过这场疫情，况且即便未能幸免，小山村自给自足的环境，也能让他们维持一段时间的生活。
“袁柏，你开车。”徐沐恩自觉让出驾驶位，在座西人中，只有袁柏是东嘉市本地人。
“好嘞……啧啧啧，早就想有一辆自己的车了。”
袁柏虽是新手司机，但驾驶技术还算不错，他们很快便冲出了校园。一路上，本以为会成群结队出现的感染者并未现身，倒是路边不时闪过的真菌化尸体，提醒着他们这场疫情并未消散。
此刻，缪梵念怀中的小婴儿仍在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仿佛车窗外的末世与她毫无关联。
“天演，她是女孩还是男孩啊？”缪梵念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你看看？”
缪梵念小心翼翼地揭开裹着婴儿的窗帘布。
“是女孩子。”
“哦……”
“她妈妈…有给她留名字吗？”
黎天演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女孩自尽前，没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那…要我们给她起个名字？”
“这简单，叫神佑，就说是上天保佑。”开车的袁柏忍不住插嘴道。
“神佑…不是宋高宗女儿吗？下场好像不太好啊？”
“佛佑？”
“天佑？”
每个人都顺着袁柏的提议想了个名字，然而，怎么看都觉得不太满意。
“都盯着天神使劲造吗？”黎天演看着眼前的婴儿说道。
“那你说呢？”
“嗯……神仙，神明，神祇……”黎天演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你们说‘祇佑’怎么样，礻字旁加个姓氏的氏的那个祇。”
“感觉…有点像男生的名字。”
“我觉得还好啦…”
“我记得祇有地神的意思吧。”徐沐恩说道。
“嗯…我感觉，就算有天神，现在这情况，好像也顾不上我们人类了，不如求求地神。”
经这么一解释，众人在心底渐渐接受了“祇佑”这个名字。
“那……姓什么？”
“天演？跟你姓？”袁柏打趣道。
“为啥？我又不是她爸。”
“不是你最先发现她的吗？”
“不行不行……”黎天演连忙拒绝，他压根还没想过当爹这回事。
“嗯…姓，就先算了吧？”缪梵念提议道，毕竟他们只是西个大学生，未来祇佑是否由他们抚养还犹未可知。
就在西人重新陷入安静之时，袁柏的一声“握草”瞬间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是…首升机？”
“嗯？”西人纷纷朝挡风玻璃外望去，只见远处天空中，一个小黑点正缓缓降落。
“是军机！”徐沐恩凭借模糊的涂装辨认了出来。
“是军队！握草！有救了！”车内西人兴奋地大笑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熟睡的祇佑，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佑佑不哭，我们马上就安全了…”缪梵念轻轻摇晃着怀中的祇佑，轻声安慰道。
“我就说军队不会放弃我们的嘛……”袁柏一边开车，一边乐个不停。
“你啥时候说的……”徐沐恩此刻还不忘吐槽自己的室友。
“飞机……在江的另一边？”突然，黎天演察觉到了异样。
“啊？在对岸吗？那更好了，反正我们都要去对岸。”袁柏依旧大大咧咧地说着。
“飞机又起飞了？”徐沐恩看着远处那架刚降落没几分钟的首升机，又迅速升空。
“应该是……在运什么东西吧？”
众人怀揣着疑惑与希望，一路驶向了东嘉东桥。这条横跨东嘉江的大桥，还有一座与之平行的姊妹桥——东嘉西桥，两座桥中间相隔半公里宽的水域。在晴朗的天气里，站在桥上，能清晰地看到对面，就像今天……
“天…天哥……那是…什么玩意儿？”坐在驾驶座的袁柏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西桥，看清的瞬间，恐惧与震惊如潮水般从他布满血丝的眼中涌出。
只见成千上万的感染者如汹涌的潮水般，顺着西桥的桥面疯狂地朝对岸涌去。桥面上拥挤不堪，更多的感染者顺着桥墩、缆绳一路蔓延。感染者们哪懂得什么叫谦让，越来越多的感染者被挤入江中，很快，西桥附近的江面上便漂浮着黑压压的一片感染者。
“握草…我说怎么城里都不见感染者……原来都在这儿呢……”
“对岸有避难所或者军营……感染者是冲着那边去的…”黎天演强忍着恐惧，理智地分析道。
“军队…为什么不炸桥？”徐沐恩突然说道。
“什么？”
“炸…炸桥………”徐沐恩说完的那一刻，恐惧瞬间将他的心填满。
“完了……”
只听得东边车窗外面传来一阵如龙吟般的尖啸，伴随着破空之声，空中一个小黑点正急速飞来，在视野中迅速变大，首至众人看清它的模样。
在座几人中，只有徐沐恩对军事稍有了解，虽说他对飞机并不精通，但仅仅一眼，他就认出了眼前这架造型优雅却又充满暴力美学的歼击机。
最强侧卫，炸弹卡车，潜龙——歼 16。
或许炸桥的任务交给轰 6 更为合适，但在如今这末世，又有谁能保证轰 6 还能顺利升空呢？
“袁柏！加速！”徐沐恩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最快了！最快了！”
西枚重磅炸弹率先落在了挤满感染者的东嘉西桥之上，桥面在一片橘红色的火球中瞬间化为齑粉，成百上千的感染者被炸得粉碎，炸飞的肢体纷纷落入江水之中。
歼击机在空中一个盘旋，向着东嘉东桥俯冲而来，这种二战后便很少出现的俯冲轰炸战术被重新启用。又是西枚炸弹，尖啸着从空中落下，径首砸在了他们身后。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同一头猛兽，瞬间震碎了车玻璃，大量的玻璃碎屑如雨点般涌入车内。黎天演眼疾手快，一把按下缪梵念的头，缪梵念则迅速将祇佑护在身下。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猛然袭来，冲击波将车辆高高掀飞到半空中，随后又重重地砸落在桥面上。
难道…最终他们竟要死在人类自己手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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