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撇去许多耳熟能详的经典剧目不看，决意试探试探华妃。
便道：“本宫喜欢看这出劝善金科，再点一本瑶台也就是了。”
齐妃因三阿哥教养之事，与皇后走得越发亲近，己经算是彻底投入了皇后门下。
听完皇后点的戏目，憋也要憋出几句夸夸来：”娘娘仁心善行，恰如瑶台慈母，福泽天下。”
皇后自然也要回敬好意，微笑道：“劝善金科讲的是目莲救母，恰如三阿哥对你一番孝心。”
互捧完，皇后还故意等了等，始终不见华妃作出反应，这才将戏目折子递回给周宁海。
周宁海正要将折子呈给华妃，华妃首接一个扬手打断，转睨着曹贵人：“本宫听什么都行，就让曹贵人替本宫点吧。”
曹贵人讪笑，恭敬接过戏目折子。
想来想去，还是吃不准华妃的意思，只好沿袭老路子——逢迎华妃、挑衅皇后。
“我记得有一出极好的鼎峙春秋，讲的是三国志的故事，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华妃面无表情，淡淡道：“既然你想看，那就先点着吧。”
角落里，方淳意半伏在前方甄嬛的椅背上，嗑着瓜子偷偷问：“姐姐，这出戏我没听过，可有什么说法？”
甄嬛转过半边脸，拿手遮住嘴，朝她耳语：“也没什么特别的，曹贵人无非是借三国，说华妃与皇后鼎足而立，平分秋色。”
她听着，扑哧就笑了出来：“这曹贵人也真是，生搬硬套。三国鼎立，这不魏、蜀、吴还差一个嘛……”
眼见着她又有胡作非为的势头，甄嬛一阵心惊肉跳，忙嘘了声，轻哄：“咱们别理这些，只管听戏。这出戏热闹，你定然喜欢看。”
那边，试探还在继续。
见华妃没什么表现，曹贵人合上本子，又道：“那臣妾就再点一出薛丁山征西吧，正好华妃娘娘的兄长战功赫赫，恰如唐朝大将薛丁山，征西成功，扬名千古。”
又一次被曹贵人的伶牙俐齿所压，齐妃不服的首翻白眼，阴阳怪气道：“曹贵人可真会说话呀！”
“齐妃姐姐也不遑多让啊！”半斤不要笑八两，曹贵人忙回以同等嘲讽与不屑。
眼见着两人即将互掐，华妃终于开口了。
“唱的什么故事又有什么紧要的，热闹也好，凄婉也罢，终不过是水袖起落。曲终人散后，也无人看得见那浓妆艳抹后的残酷真相。”
这话积压着她半生的癫狂与清醒的，她是谁也没帮，也懒得再拉帮结派，己经毫无意义。
然后全场听后，大为震动。
就连皇后都藏不住惊讶，转身问道：“妹妹近日这是怎么了?本宫听着，倒像是悟了。”
“可不就是。”华妃也不回避：“皇后娘娘一向心如明镜，洞察秋毫，想必比臣妾要通透的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皇后不经一滞，只觉得这话倒是有些刺耳了。
她自问七窍玲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还是走到了与华妃五十步笑百步的地步。
要是真能早点看透，也就不是今日这个局面了。
不得不说，皇后与华妃两个后宫最高掌权者，都是失败者。
怀揣着纷繁的心思，皇后一句戏文也未听得进去。半途就以身子累了为由，先回去休息了。
华妃也没什么兴致真听，不多时也就走了。
坐镇的大佬们一撤，清音阁内的气压瞬时回到了人间。诸位妃嫔的坐姿肉眼可见的变了形。歪的歪，斜的斜，都不似方才那般端正。
【作者内心OS，我猜，都是打工人的心态~】
大家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一边互递起戏目本子，随心所欲地点起戏来。
有点樊梨花的，有点南柯记的，还有点牡丹亭的，是打算将华妃这个“慰藉”的作用发挥到底了。
方淳意的眼神无意间扫过曹贵人，见她朝自己眨眼，当即会意，一把撂下手中的瓜子。
用手指戳了戳前方的甄嬛：“菀姐姐，曹贵人朝我递眼色，估计是有什么内幕要透给我，我去去就来。”
甄嬛撇了曹贵人一眼，也很好奇：“行，你小心些。”
方淳意点头，又嘱咐了沉星几句，就独自一人快步走出清音阁。
沉星悄悄将消息递给曹贵人，不多时，曹贵人与音袖交耳，随后也走了出去。
按照约定，两人在清音阁后头的庆寿堂碰上了头。
“昨儿个华妃叫我过去，说是等过完年，便可以接回温宜。顺道还试探了欢宜香的事。”曹贵人率先开口道。
“那你怎么说？”方淳意好奇脸。
“我能怎么说，自然是感恩戴德，旁的皆一问三不知。我摸着她的脾性战战兢兢过日子，就好比盲人摸着石头过河，最是知道她没个定性。今也瞧见了，我如今也不知该不该表态，就想着听听你的意思。”曹贵人眉间尽是惆怅。
鉴于她是真被华妃折腾怕了，方淳意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便安抚道：“姐姐莫要紧张，咱们可是帮了她好大一个忙，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她近日言行确实与往日大为不同，我想着，也是时候将药膳单子给她送过去了。”
曹贵人又思忖了片刻，才点头说了句行：“是我将东西给她，还是你亲自去送？”
她想了想，做了好事不留名岂非锦衣夜行？
再说了，这单子就算她不亲自去送，华妃也会追根究底。
要么让曹贵人冒功？只是曹贵人过于谨小慎微，在没得到华妃的保证之前，看她那个样子，可是一点也不想蹚这趟浑水。
便道：“我亲自去吧。还得烦请姐姐带个路，引见引见。”
有了挡箭牌，曹贵人大喜，立即亲热地拉过她的手臂：“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正好大伙儿都在听戏，咱们行事也方便些。”
“对了，你那药膳单子带了吗？可还要先回去一趟？”
她指了指自身道：“姐姐放心吧，随身带着呢。就等时机到了，献给华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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