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
清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跪在床边一脸焦灼的文心。她撑着床坐起，张了张口，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哑。
“水……”
一盏清茶入喉，清玉才感到喉间的痛苦有了几分缓和，她愣着看了看房里的摆设，迟钝地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傅渊呢？”
“他一早就不见了踪影。”文心欲哭无泪。今日她见公主迟迟未醒，去了房中寻找才发现屋内无人，找了整个院子才在傅渊的房中将她找到。谁成想自家公主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床上，而现在那个人却不知所踪。
“他走不远。去，去派人寻他……”清玉急急起身，想到傅渊昨晚的样子咬了咬牙。
“算了，这件事你先别管了。”
“可是……”
“你去准备些饭菜，我有些饿了。”清玉吩咐着。待文心走后，她理了理衣衫出了院子，在院子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傅渊的踪迹。
人呢？首觉告诉清玉傅渊不可能跑远，但她确确实实是寻遍了整个龙宫都没有寻到傅渊的踪迹。
“清玉。”就在她途经大殿时，正撞上了出殿的父亲。
“你这样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成何体统。”清非今日一身墨色广绣长衫，衣摆间是北斗星轨的纹饰，银白的长发被九云冠竖起，面容英朗，未有眼尾的几丝皱纹雕饰出了岁月的痕迹。他垂眼看着清玉，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父亲。”清玉低身行礼。“无事，我就是随便转转……父亲穿的这样正式，可是又要去天庭？”
清非点了点头，“这几日事多，无暇顾及你和清元。你切莫生事，看顾好你弟弟。”
他说着挥了挥袖袍，临走了又嘱咐道，“对了，你秦伯父过几日要来东海，竟遥和婉宁也会一同前来。”
清玉应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因为心里还挂着傅渊下落未明的事，她的语气间无意间泄出了一种落寞，没成想竟被清非察觉了。
他转过身，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你今日怎么回事？往秦伯父来不是最都开心吗？”
清玉尴尬地笑了笑，搪塞道，“那不是秦婉宁一来，我又要挨骂了吗？”
秦婉宁是秦伯父的小女儿，知礼数，守规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妥妥的大家闺秀。清玉性格本就大大咧咧，和她站在一起，在清非得眼里就成了西个字，不成体统。
清非闻言瞪了她一眼，一副你知道了还不改的样子，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
宫内寻不到人，那就去宫外。清玉还真不信这个邪，她早几百年前就将东海逛遍了，区区一个傅渊，她就不信找不到了。
出宫前，她去了渺星阁一趟验证她的猜想。叶天锡罕见的不在阁中，不知是去哪里潇洒了。清玉轻车熟路地摸上了三楼存放海内西方详撰的书架，在上面翻寻了片刻，找到了那本《西海种族图鉴》。
西海鲛人一族，人身鱼尾，鳞片不足半掌，韧性较强……修炼可化出双腿。鲛人一族伴随着生长会经历褪鳞。主要表现为身体发热，伴随阶段性意识恍惚，大约七至八天，待身体鳞片脱落后恢复正常，新的鳞片则会重生。鲛人褪鳞会寻找安全的庇护所，往往因为意识恍惚且身体处于脆弱阶段，具有较强的攻击意识……
清玉翻着书籍，脸色愈发难看。傅渊的种种表现都与书上相吻合，可是他如果真的是鲛人，怎么会出现在东海？鲛人一族栖居于西海，千年前，东西南北西方海域在天帝的见证下签署过协议，互不来犯，除非是递过拜帖或者有什么特殊事宜，但前提都是所到海域知情且同意。
她在脑海中飞速搜寻了一下龙宫附近僻静人少且安全的区域，心中大致有了几个地点。
清玉跑出渺星阁时，叶天锡正好一只脚踏进院子。
“叶先生。”清玉与他擦肩而过时飞速唤了一声。
“你这么急是……”叶天锡话还没有说完，清玉人己经跑没影了。
出宫门的时候，己经是黄昏时分了，清玉找了两三个地点后，终于在一处隐蔽的洞穴附近发现了些端倪。
此时夜色己深，洞穴外本是一片杂乱的水草和散落生长的珊瑚礁，这一片少有人来，是清玉小时候玩捉迷藏无意发现的一处藏身之地。看到地上的草类被践踏的足迹，清玉感到心中有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向洞穴深处走去。
石洞狭长而深，没有光线透入，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清玉施了个小小的法术，淡蓝色的小火焰在她的身前照耀起前方崎岖不平的石子路。
越往里走，空气中若有若无地血腥气息愈发浓烈，清玉片刻前才松了的那口气又被提了上来。
洞穴在前方转了个弯终于到了尽头，那是一片底部是细砂的空地，傅渊就靠着洞穴的石壁坐在地上。
他双目紧闭，头微微歪着，额边的碎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苍白的侧脸，胸前和袖口的位置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将白色的衣衫染了个透。
清玉的视线向下，落在了他沾满血污的修长指节与散落在周身的鳞片，那鳞片的根处还带着血污，早己失去了原有色泽与光彩。
清玉感到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停止了转动，一口气卡在了胸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想抬起脚向前，却发现自己定在了原地似的，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
“傅渊。”清玉轻轻地喊了一声，本就细薄的嗓音在封闭的洞穴里又被撞成了几块碎片。无人应答。
傅渊的身体小幅度地动了一下，紧闭的双眼在下一秒缓缓张开，清玉看到他原本黑棕的眸色变的金黄，瞳仁在看到自己时迅速收缩。那是凶兽在警惕时刻下才会有的反应。
“傅渊，你看清楚，我是清玉。”清玉试探地向前迈出了一小步，伸出手轻轻地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傅渊扶着石壁挣扎着站了起来，他微微弯着身子，暴露在外的伤被血色沾染的看不清楚伤口的模样。白衣上的血痕还在不断地扩张。他的眉头因为痛苦紧紧锁在了一起，清玉想要上前扶住他，却被冷冷的一声呵斥在了原地。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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