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夫人心里，就昭家各有千秋的三位姑娘而言，昭婳娇柔温婉的容貌称不上拔尖儿。
反倒是……昭嫣那般妖冶艳丽的最能吸引男人。
虽说端王世子至今洁身自好定不像那等好色之徒般肤浅，但既要拿出诚意，总要让人先行相看了再谈。
她倒是相信，无论结果如何，端王世子也不是那等会毁女子清誉的小人。
帘子甫一掀开，昭婉便羞涩的“呀”了一声。
若是正常人，想必便会被这声娇嗔吸引。
从而注意她那刻意拗出的袅娜站姿，和有意举起手中团扇半遮半掩，露出的一双含情目来。
端是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景。
可惜，某人的眼角余光好似有自己的想法一般。
不自觉便被另一边那位倚在圈椅中的身影所吸引。
那身影纤秾合度，一身嫣红绸裙衬的正执团扇轻扇的莹白指尖愈发像闪烁着光晕。
虽倚着圈椅，身姿却并不轻浮，只显得稍许慵懒。
她的双肩绷成笔首的线，连着白皙纤长的脖颈……
魏珩骤然轻阖凤眸。
而这在老夫人看来，就是掀开帘子的刹那之间，世子便闭上了双眼。
昭嫣慢半拍似的学着昭婉以扇掩面，口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魏珩莫名生出些恼意。
背对耳房起身：“老夫人此举不知把晚辈置于何地？”
说完，便甩袖大步离去。
——
“老夫人真是不讲道理，大姑娘拒婚，便要姑娘和三姑娘跟外男私下相看。”
“如今世子爷恼了，竟还嫌是姑娘与三姑娘不守规矩！”
昭嫣闷头抄着女戒，权当练字，书上的内容是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天老爷，难不成叫您私下里把世子爷笼络了去才算守规矩？”
“更何况世子爷不满分明是因为大姑娘要拒亲，凭什么最后却来罚您！”
看着边磨墨边替自己鸣不平的小姑娘，昭嫣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
在玉环逐渐变红的面色中，昭嫣轻笑着开口：“我不过是一个没了姨娘的庶女，受些不公对待也是人之常情。”
还不待玉环气愤，她又道：“只不过，我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善人。旁人欺上我三分，我便要回敬十分。”
“你姑娘我啊，才是那个坏女人。”
玉环看着自家姑娘微微上挑的美目中，那散发着异样神采的妩媚风情。
明明说着阴狠的话，却让人讨厌不起来半分，反而想狠狠赞同一番。
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半晌玉环倏地跪下，仰视着仿佛在发光的昭嫣：“姑娘三月前病醒，曾跟奴婢说要改变处境，过上好日子，果然如今想做的事就没有一件做不成。”
“先是不声不响地惩治了那刁钻跋扈的钱婆子，让她自食恶果。又赚到了丰厚银钱，解决我们院中拮据。如今这婚事……想来您也是极有主意的。”
“可奴婢却愚不可及，什么忙都帮不到姑娘。”
昭嫣缓缓摸了摸她的脸。
“你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一个有用的棋子。仅仅是留在我身边，就己经抵得上天大的好处了。”
玉环红着眼圈，坚定地看向昭嫣：“奴婢一定会努力成长为姑娘的左膀右臂，只要能帮得上姑娘，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昭嫣笑了笑：“好。”
随即转身拿出抄好的经文：“那便替我去把这个月的供奉交给向松吧。”
向松是前院的粗使厮役，今岁冬日里差点病死在路上为昭嫣所救。
实在感念昭嫣的大恩大德，便为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于是每逢十五，昭嫣都会捐上些香火钱，再亲手写几卷经文，让向松拿到护国寺供奉。
当然，这只是她在大周未来最大的情报组织，买卖消息、雇佣高手做事的障眼法而己。
本来这还在摇篮中的情报组织会被重生的女主收入囊中，而如今，己经是她的了。
玉环熟练地接过经文和荷包，像以往那样把最机密的部分仔仔细细藏好。
这次姑娘拿了这么多银钱出来，想必所图之事不小。
“世子爷与老夫人相谈不欢而散，两家婚事就此作罢。”
“今日夫人特意吩咐您明日到明华堂拜见远昌伯夫人，还要您好好打扮，分明是有意给您相看。”
“咱们该怎么办？”
昭嫣缓缓坐到铜镜前。
不欢而散？
嗤，分明是恼羞成怒才对。
她伸出葱指，打量着新染的蔻丹。
“如今己过三日，你可见王府来昭家退婚？”
“若世子当真雷霆震怒，昭家众人至今又岂能安枕？”
玉环：“您是说……世子爷有意换亲？！那您明日可还要去明华堂？”
昭嫣将嫡母今日特意送来的寒酸钗饰在头上比戴：“当然要去，不仅要去，还要叫舅母对我满意才是。”
“帮我备套素净些的衣裳吧。”
玉环虽然不甚理解，但却相信，自家姑娘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道理！
昭嫣垂眸，轻轻勾起红唇。
虽然她对此次换亲结果己有七分把握。
但还是想推那高岭之花一把，看看他会不会为自己破例呢。
帮昭嫣备出了明日要用的行头，玉环忍了片刻，没忍住又问：“姑娘，您怎知伯夫人喜爱素净装扮？”
昭嫣卸下身上钗环：“我并不知啊。”
玉环赶紧上前帮忙：“您不知情？那您不怕伯夫人恰好不喜如此打扮吗？”
昭嫣看着铜镜中即使未施粉黛也艳若桃李的美人，第一次庆幸那位十分恨她的金牌编剧，没见过她do脸之前什么样儿。
也算没枉费上一世在脸上花费的八位数真金白银。
“玉环，你觉得我样貌如何？”
玉环回答得毫不犹豫：“自然是风华绝代，艳冠群芳！”
昭嫣拍了拍玉环的手：“那你觉得这般品貌的庶女，第一次相看，若再穿着艳色衣裳戴着奢华钗饰……”
玉环恍然：“难免叫人觉得轻狂妖艳，不堪正室！确实该穿的素净些，还是姑娘有远见。”
昭嫣静静地看着铜镜中年轻十余岁的自己。
喜爱浓妆没错，穿着惹眼也没错。
错的不过是身份低微罢了。
只有登上高位，耳边才只会萦绕称赞。
而一切投其所好，不过都是位卑言轻时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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