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悄悄从地下停车场驶出大楼,钻进一辆普通得如同城市尘埃的厢式货车。
车厢内弥漫着陈旧皮革与机油混合的沉闷气味,林夏紧挨着冰冷金属厢壁坐下,车轮碾过城市筋脉的震动清晰地从脊背传递上来。
窗外灯火渐次稀疏,如同文明被一层层剥落,最终车子在城郊一座庞大废墟前停驻——一座被遗弃的医院。
“欢迎来到我们的秘密实验室。”杨国威低沉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这里,是我们最后的战场,与‘新纪元’那疯狂实验留下的创伤作战。”
穿过剥落着墙皮的幽暗长廊,尽头厚重铁门无声滑开,刺眼白光瞬间倾泻而出,裹挟着消毒水与某种难以名状的药物气息扑面而来。
林夏眯起眼睛,适应光亮后,眼前豁然开朗:空间开阔明亮,几名身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专注地操作着精密仪器。
当她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而疲惫的面孔时,心脏骤然紧缩——他们曾是“新纪元”实验室里熠熠闪光的名字,如今却在此处沉默燃烧。
“他们,”杨建国声音里沉淀着复杂的重量,“无法认同张明远将人彻底物化的冷酷实验,选择了离开,选择了这条更为艰难却问心无愧的路。”
他目光转向林夏,如磐石般坚定,“而现在,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你的力量。”
杨建国引领她走向深处一间更为肃穆的实验室。
巨大的弧形观察窗横亘眼前,窗后景象瞬间攫住了林夏的呼吸与心跳——十几个人形无声地躺在病床上,如同被命运之手随意捏造的残酷泥塑。
其中一个男人,半边身体被肿瘤吞噬,畸形凸起物撑破了薄薄的病号服;另一个女人,手臂如怪诞的树根般不断增生扭曲,每一次无意识的抽搐都像是对生命本身的绝望控制。
“这些都是‘新纪元’基因改造工程的‘成品’,”杨建国的声音沉得像坠入深渊的石头,每一个字都砸在凝滞的空气里,“改造的链条崩断,反噬便如附骨之疽。我们穷尽了所有方案……”
他指向旁边屏幕上那些快速闪过的复杂分子结构和一串串刺眼的红色“FAILED”(失败)标记,疲惫刻在眉宇间,“但他们的基因,像被彻底打碎的镜子,我们找不到能拼回原样的粘合剂。”
林夏的目光无法从那片无声地狱移开,那女人扭曲增生手臂上痛苦痉挛的弧度,仿佛烙印般灼痛了她的视网膜。
一个冰冷的念头如毒蛇般倏然窜入脑海,啮咬着她的理智:“所以……你们需要我?需要……我的基因?”
杨国威缓缓点头,目光如探照灯般聚焦在她身上,带着孤注一掷的炽热:“‘新纪元’给你的,不仅是表面的强化。在你基因链最深处,沉睡着一组我们从未见过的修复因子——它如同神迹的种子,拥有不可思议的再生与修复潜能。”
他指向观察窗内那些绝望的身影,声音因激动而微颤,“那是我们唯一的、最后的希望!提取它,制成药物,或许就能逆转他们体内崩溃的基因风暴,将他们从这活地狱中拉回来!”
原来自己血液深处流淌的,竟是他人唯一的救命稻草?这发现本身便如同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平静认知的表层。
“人类的未来,就浓缩在你此刻的基因里。”杨建国的话语,是恳求,更像一道无可回避的命运判词,沉沉悬在头顶。
观察窗的冰冷持续渗入林夏的掌心,窗内那肿瘤病人死水般的目光,早己如冰锥刺穿了她所有犹疑。
在这座废弃医院深埋的秘密堡垒里,精密仪器低鸣着,如同为命运进行着无声的倒计时。那微光闪烁的修复因子图谱,此刻映照的不仅是渺茫生机,更是深渊边缘摇摇欲坠的生命天平——天平一端是那些被基因风暴撕裂的躯体,另一端,则是她林夏身体里奔涌的、未知代价的救赎之血。
当杨建国那句“人类的未来”在无菌空气中震颤,林夏终于明白:这幽深的地下堡垒,早己是悬于深渊之上的方舟;而她的血脉,竟成了人类存续之海唯一的孤帆。
她该如何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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