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柱顶端的星图旋转得越来越快,陆尘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颤。他半跪在星图中央,左手死死按住阿柱不断青铜化的身体,右手紧握着断尘剑——剑身上的贪狼星纹己经扩散到了剑柄附近,散发着妖异的紫光。
"爹!"陆尘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几乎听不见。陆明远透明的身影飘浮在星图边缘,那些缠绕他十八年的锁链正在寸寸断裂,化作光点消散在夜空中。
"听我说…"陆明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抬起近乎透明的手,指向陆尘左臂脱落的鳞甲,"青铜柱钥匙…需要星官血脉激活…"
阿柱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右眼射出的青铜光束与夜空中的贪狼星相连,胸口残存的贪狼星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断尘剑转移。陆尘能感觉到剑身在发烫,仿佛有生命般在他掌心跳动。
"阿柱!坚持住!"陆尘将真气渡入少年体内,却发现自己的灵力一接触对方身体就被弹开。阿柱的皮肤下,紫黑色的能量己经完全转化为青铜色的金属光泽,只有心脏位置还保留着最后一块血肉。
柱底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重组声。陆尘低头看去,透过旋转的星图缝隙,能看到那个被银杏短刀刺中的狼首怪物正在海面上重组——青玉骨骼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紫黑色的能量从海水中抽取出来,重新包裹住骨架。
"尘儿,看这里!"陆明远突然提高了声音。他的身影己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复杂的星轨,正好与陆尘左臂鳞甲重组的青铜柱钥匙上的纹路吻合。
陆尘突然明白了什么,颤抖着举起那截青铜柱:"是这个纹路?需要我的血?"
陆明远微微点头,身影又淡了几分:"你母亲留给你的…赤铜血脉…是最后的钥匙…"
断尘剑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剑身上的星纹猛地亮起。阿柱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胸口最后一块血肉也被青铜色吞噬。陆尘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身体开始崩解——先是手指化作青铜碎屑,然后是手臂、肩膀…
"不!"陆尘本能地想要阻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他惊恐地发现,阿柱残存的面容上竟浮现出一丝解脱般的微笑。
"陆…大哥…"阿柱的嘴唇己经不能动,声音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我本来就是…容器…"
旋转的星图突然停滞了一瞬。陆尘看到阿柱完全青铜化的身体悬浮起来,断尘剑挣脱他的手掌,自动飞入阿柱胸口。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剑身与青铜化的躯体开始融合。
"现在!"陆明远的声音骤然急促,"用你的血激活钥匙!"
陆尘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青铜柱钥匙上。赤铜色的血珠一接触金属就沸腾起来,钥匙表面的纹路逐一亮起,最终在顶端形成一个微缩的北斗七星图案。
柱底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那个重组的狼首怪物己经完全恢复,正沿着青铜柱表面向上攀爬,青玉骨爪在柱体上留下深深的划痕。更可怕的是,夜空中的贪狼星亮度突然增加了一倍,投下的紫光几乎实质化,形成一条连接星体与青铜柱的光带。
"没时间了…"陆明远的身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把钥匙…插入星图中心…"
陆尘扑向旋转的星图中央,手中的青铜柱钥匙发出刺目的青光。就在他即将插入钥匙的瞬间,己经完全青铜化的阿柱突然挡在了他面前。
"陆大哥…等等…"阿柱的声音变得金属般冰冷,但语调却异常清晰,"贪狼封印…有缺陷…"
陆尘惊愕地停下动作。阿柱——或者说这个青铜人像——抬起僵硬的手臂,指向星图边缘某个不起眼的节点。陆尘顺着望去,发现那里有一个细微的裂痕,正随着星图旋转不断扩大。
"七柱封印…缺少了第八个支点…"阿柱的语速越来越快,青铜化的面部竟然流露出焦急的神情,"你父亲…当年就是发现了这点…才…"
话未说完,青铜柱突然剧烈震动。狼首怪物己经爬到了柱体三分之二的高度,它胸口的青玉钥匙完全碎裂,露出内部跳动的紫黑色核心。阿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断尘剑己经完全融入他的胸口,只留下剑柄露在外面。
"尘儿…相信他…"陆明远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母亲…留下的赤铜血…能补全封印…"
陆尘的视线在父亲和阿柱之间来回移动。星图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边缘的裂痕己经蔓延到整个图案的三分之一。柱底的怪物又攀爬了数丈,紫黑色的能量从它体内溢出,污染了经过的每一寸青铜柱面。
"怎么做?"陆尘咬牙问道,感觉手中的青铜柱钥匙越来越烫。
阿柱僵硬地抬起手,指向陆尘的左臂:"鳞甲…不只是钥匙…"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你母亲…把星轨破解术…刻在了…"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狼首怪物突然加速,一跃而起,青玉骨爪己经搭上了柱顶边缘。陆尘能清晰地看到它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的紫黑色火焰,闻到那股带着金属腥味的腐朽气息。
"现在!"陆明远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把钥匙插入星图,同时用赤铜血画补天纹!"
陆尘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冲向星图中央。在狼首怪物爬上柱顶的瞬间,他将青铜柱钥匙狠狠插入星图中心,同时用左臂伤口流出的血,在空中画出一道复杂的纹路——正是母亲在他婴儿时期,用特殊药液在他背上纹下的图案。
钥匙插入的刹那,整个青铜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星图上的裂痕开始自行修复,阿柱完全青铜化的身体突然亮起刺目的青光,化作一道流光注入断尘剑。剑身剧烈震颤,贪狼星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终只在剑脊留下七颗银星标记。
狼首怪物发出不甘的咆哮,青玉骨骼在星图的光芒中开始崩解。但它最后挥出的一爪,还是击中了己经透明化的陆明远。
"爹!"陆尘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影被紫黑色能量侵蚀,像打碎的镜子般西分五裂。
"记住…"陆明远破碎的身影中飞出一点金光,没入陆尘眉心,"七柱之下…还有…"
话未说完,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在旋转的星图中。与此同时,断尘剑自动飞回陆尘手中,剑身上的七颗银星与青铜柱钥匙上的北斗七星图案产生共鸣。柱顶的星图突然扩大,将狼首怪物完全笼罩。
"轰!"
一道青光冲天而起,贯穿了夜空中的贪狼星。陆尘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只感觉手中的剑变得无比沉重。当光芒散去时,狼首怪物己经消失无踪,海面上七根青铜柱的锁链全部重新接续,比之前更加粗壮。
陆尘跪在柱顶,颤抖着抚摸星图中央的青铜柱钥匙。钥匙己经与星图融为一体,只露出顶端的天玑星标记——那是父亲当年亲手刻下的。
断尘剑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陆尘低头看去,发现剑柄上多了一个细小的银杏叶凹痕,正好与他怀里的半片青铜银杏叶吻合。
"阿柱…"陆尘轻声呼唤,但柱顶上除了他和那把剑,己经空无一人。夜风吹过,带走了最后一点青铜碎屑。
远处的海平面上,第一缕晨光刺破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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