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阶梯在脚下延伸,陆尘每一步都踏出粘稠的血色涟漪。红玉发簪悬浮在胸前,簪尖牵引着细如发丝的血线,在漆黑甬道中勾勒出微弱的路径。右臂第七片银杏叶纹灼痛愈发剧烈,叶脉中的血丝正随着呼吸频率明灭闪烁。
"母亲真的还活着?"陆尘用星钥剑撑住湿滑的岩壁喘息,剑身残留的三色光晕照亮前方三丈——阶梯在此处突然断裂,下方是无底的黑暗深渊。他弯腰拾起块碎石掷下,足足数到十七才听见微弱的落水声。
发簪突然剧烈震颤。陆尘本能地侧身翻滚,原先站立处的岩壁爆开蛛网状裂纹,五道青铜锁链如同毒蛇般从裂缝中窜出。锁链末端连接的竟是缩小版的星官虚影,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五道星芒在黑暗中组成残缺的北斗阵型。
"苏晚晴之子…"天璇虚影发出沙哑的共鸣声,锁链上浮现出与银杏木碑相同的星文,"交出红玉…"话音未落,陆尘的星钥剑己切换为银白形态,冻气顺着锁链瞬间蔓延至虚影。但这次冰晶刚覆盖到虚影颈部就突然炸裂——五道锁链同时亮起青光,在空中交织成囚笼压来。
陆尘后撤时踩空阶梯边缘,身体失控下坠的刹那,右臂血叶突然迸发刺目红光。七道锁链虚影从叶纹中激射而出,与上方袭来的青铜锁链绞缠在一起。金属碰撞的火星中,他看见自己幻化出的锁链末端竟也浮现出模糊星官面容!
"这是…"惊愕间,身体己坠入冰冷的水潭。入水瞬间红玉发簪自动形成气泡状结界,透过荡漾的水光,可见潭底沉着七具青铜棺椁。最中央那具棺盖半开,露出半截刻着止血符纹的女性手臂——符纹排列方式与母亲为他包扎伤口时一模一样。
肺里的空气即将耗尽时,锁链拖动的闷响从水面传来。陆尘咬牙蹬水上升,破水而出的瞬间,星钥剑赤红形态横扫而出。蒸腾的血雾中,他看见五道星官虚影正在潭边结阵,而自己右臂延伸出的锁链竟与他们的阵法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玉衡虚影的面具己经修复,但声音里带着微妙动摇,"你体内流着星官的血…难怪能中断七柱融合。"她突然指向潭底,"但你敢唤醒沉睡的摇光吗?那具棺材里…"
轰隆!潭水突然沸腾,中央青铜棺椁被某种力量掀开。陆尘尚未看清棺内情形,发簪就突然射出血线缠住他的手腕,以恐怖力道将他拽向棺椁方向。五道星官虚影同时发出厉啸,锁链如暴雨般射入水中追击。
水压让耳膜刺痛欲裂。在即将撞上棺椁的刹那,陆尘终于看清棺内景象——空荡荡的棺底只平铺着件染血的粗布衣裳,正是母亲离家那晚所穿的样式。衣裳心口位置钉着七枚青铜钉,每枚钉帽都刻着北斗星位。
追击的锁链突然停滞。陆尘趁机抓住最近的天权锁链,借力翻上棺椁边缘。当他手指触碰到心口位置的青铜钉时,整具棺椁突然浮现出与银杏木碑完全一致的纹路。钉帽上的天权星纹亮起瞬间,遥远的上方传来天璇虚影的惊呼:"不要碰星钉!那是苏晚晴的…"
迟了。陆尘的指尖己经撬起第一枚星钉。棺椁内部突然传出擂鼓般的心跳声,七道血泉从钉孔中喷涌而出,在水下形成微型北斗阵型。更可怕的是,他右臂的七片银杏叶同时渗出鲜血,叶纹竟与棺椁上的星图完美重合。
"尘儿…"
飘渺的女声让陆尘浑身剧震。这个声音他绝不会认错——八岁那年寒冬,母亲就是用这样的声调哄他喝下驱寒汤药。发簪突然自行飞向棺椁头部位置,在那里,他发现了用血迹新画出的止血符纹——笔触走势与童年记忆分毫不差。
五道星官虚影突然放弃追击,疯狂向水面逃窜。陆尘刚要追击,整个水潭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在湍急的漩涡中,他看见棺椁底部不知何时出现了血色通道,通道边缘的岩壁上,密密麻麻刻着数百个止血符纹。
"青冥洞…"陆尘想起父亲临终的提示,毫不犹豫地跃入通道。下落过程中,红玉发簪突然分解成七枚红玉碎片,分别嵌入他右臂的七片银杏叶纹。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随之涌入脑海的记忆碎片更为致命——
暴雨中的青冥主峰,七根青铜柱环绕的祭坛。母亲跪在中央以发簪划破手腕,鲜血在祭坛上画出巨大的止血符纹。而当她抬头时,陆尘在记忆碎片里看见了令血液冻结的画面:母亲的双瞳竟与玉衡星官一样泛着青铜光泽!
通道尽头的光亮骤然放大。陆尘摔在铺满银杏叶的洞穴里,每片叶子背面都带着血丝。当他撑起身子时,发现前方石台上静静躺着个被七道青铜锁链缠绕的身影。那人穿着与棺椁中相同的粗布衣裳,凌乱长发间若隐若现的,是母亲苏晚晴苍老了许多的面容。
"娘…?"陆尘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锁链突然哗啦作响,石台上的身影缓缓抬头,露出与记忆中温柔眉眼截然不同的、泛着星芒的青铜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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