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手中的人,谢临渊唇角溢出一抹鲜血。
他伸手随意擦去,这才转过身,看着地上的宋棠音,他紧握手中的匕首。
方才看到她险些被欺辱的那一幕,他失了智,冒着毒素扩散的危险强行动用内力…
怎么办……
自己嗜血的一幕被那娇娇人儿瞧见了…
她……定是怕了,定会…如他们一般,嫌弃自己…
“宋棠音…”
谢临渊呢喃一句。
“夫君,我在…”
宋棠音的声音很轻,轻到在这寂静的夜晚险些也要不可闻……
一声夫君,让谢临渊浑身一震,指尖的匕首当啷坠地。
他怔怔望着蜷缩在血泊中的宋棠音,她罗裙染血,指尖还在发抖,却仍仰着脸唤他夫君。
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双眼清澈如初,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盈盈水光下藏不住的关切。
她一点也不怕他…
这个认知让谢临渊心脏狠狠抽痛,比毒素侵蚀五脏六腑还要疼。
他踉跄着跪下来,染血的手悬在半空,想碰她又不敢碰。
宋棠音却忽然扑进了他的怀中…
怀中的娇软为他带来一丝温暖,但谢临渊瞧着自己指缝里的血痂,忍不住说了一句。
“脏……”
宋棠音恍若未闻,环住他精瘦的腰身开始低低啜泣起来。
“夫君…我…我方才好怕…呜…”
“你快点抱抱我阿……”
天知道方才那一刻她有多怕,怕春桃死了,怕绿蕊死了,怕她的迷香没有用,也救不了他……怕之后再没人帮她查清宋家之事…
谢临渊僵住,垂眸看着怀中的她。
这样一个娇娇人儿,方才是那样坚定的护在他身前,护在……两个小丫鬟身前…
她哭得肩膀轻颤,像只受惊的幼兽,可偏偏把他抱得那样紧,仿佛生怕他消失一般。
谢临渊喉结滚动,终于缓缓抬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发丝。
指尖的血渍染上她的乌发,他却不敢用力,生怕弄脏了她。
他忽然一点也不想将她还给阿兄了!
“宋棠音,我在…你别哭了,好不好…”
你一哭,我的心…好像也跟着疼…
他低低唤她,声音里带着几分无措。
可她哭得更凶了,眼泪簌簌而落,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发泄出来。
她抽噎着抬头,红着眼眶看他。
谢临渊他肤色本就冷白,此刻因失血过多更添三分透明,青色的血管在颈侧若隐若现,一双含情眼平日里总是凝着霜雪,但此刻看向她时却似有万千星辰…
一张近乎妖冶的容颜…
“夫君…你…真好看…”
宋棠音不自觉的说出这句话来。
虽然宋家覆灭,但还好他有这样的运气,能遇见这样好看且愿意帮她的夫君…
虽然……杀人手法有些让人心惊,但…那都是坏人,该杀。
谢临渊闻言,面色罕见的浮起一抹绯色,好在有夜色遮掩,他不自在的偏过了头。
自他做了大理寺少卿后,便再没人敢议论他容貌…
好看一词…他本是不喜的…
不过从宋棠音口中说出,却格外动听!
………
待到宋棠音哭上片刻,谢临渊这才顺着她的脊背说道。
“宋棠音,听着……外面的人还会再来,这里不安全,你先走…”
宋棠音红着眼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办?”
谢临渊轻咳一声,唇角又是一口鲜血溢出。
“我无事,你与绿蕊先下山…”
那边的绿蕊闻言也缓缓挪到了宋棠音跟前。
方才公子杀人那一幕她瞧得真切…
那叫一个吓人……
绿蕊视线在两人脸上掠过,她是万万没想到,宋姑娘一个主子,能够挺身出来救她这个丫鬟…想到这她闭上了眼,心道:他家公子还是留给宋姑娘去吧…
她消受不了
她从今以后都要跟着香香软软的宋姑娘。
“姑娘,咱们下山喊人吧。”
绿蕊附和一句。
宋姑娘护她,她也不能让姑娘死了。
如今这样的情况,公子重伤,春桃那个蠢货昏睡不醒,唯有自己带着姑娘先离去才好…
宋棠音闻言拍了拍绿蕊的手柔声说道。
“夫君受了伤,我不可能弃他而去,绿蕊…你走吧,下山去报信吧…”
况且,由此下山少说一个时辰,还未算回到京城……
若靠她这双腿走回去,怕是到不了京城。
但这事她可不能说出来,在夫君跟前…丢人…
而且,她还想看一看那几人手腕上的刺青…
绿蕊闻言恨铁不成钢的瞧了一眼宋棠音,她只得起身说了句。
“好,那我这就下山回谢府去去寻人…”
………
待到绿蕊离去,宋棠音将春桃塞进柜子里,而后仔细看瞧了一眼那黑衣人身上的刺青之后,这才搀扶着谢临渊,往那后山去。
他们这前脚刚走,另一批的杀手也跟了过来,看着满屋惨状,几人咬牙切齿,发誓今日要将谢临渊寻到好好折磨。
宋棠音搀扶着谢临渊,沿着后山隐蔽的小径艰难前行。
夜风穿过竹林,发出簌簌的声响,掩盖了他们急促的呼吸。
谢临渊的脚步越来越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他几欲松开宋棠音的手,但却被她握的更紧。
“谢怀瑾,你不要睡,前面有个山洞在坚持一下…”
宋棠音咬着唇说道。
山路本就崎岖,更何况她还扶了一个人,她己算是在强撑了…
谢临渊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唇角溢出的鲜血被他不动声色地擦去。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唯有眼尾泛着不正常的薄红,像是染了血的胭脂,妖异而脆弱。
看着肩下咬牙扶着他的那小小一团人儿,他心中似有什么被触动…
宋棠音咬牙又撑了一刻钟 ,总算将人带到了山洞里。
这山洞位于后山腰,很是隐蔽,从洞口能观整个玉虚观的全貌。
此刻玉虚观里己经燃起灯火,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宋棠音只盯着瞧了两眼便缩了回来 ,不敢生火,她借着月光查看了一番谢临渊的伤势。
他一身玄衣己被鲜血浸湿。
若再不包扎,只怕等不到明日一早,他便会流血而亡…
“怀瑾哥哥…我…我要帮你包扎,你忍着点。”
宋棠音轻声说了一句。
见他没有应,宋棠音轻轻的解开了谢临渊的衣带。
她在心中不断念叨着,他日后是自己的夫君,没什么不能看的…眼下救命要紧…
玄色衣袍层层剥落,露出苍白如冷玉的肌肤上面交错着新旧伤痕,最刺目的莫过于心口处一道狰狞箭疤,如今又被刀伤撕裂,汩汩渗着鲜血。
唔~
谢临渊闷哼一声。
宋棠音手上的动作越发的轻了,从他衣服里翻出来一瓶伤药,指尖挖了一些,往他身上那些伤口擦去。
她的指腹按在谢临渊身上一下,谢临渊溢出一声闷哼…
她手下一颤,药膏滑过他腰腹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引得他喉间又溢出一声低哼沙哑的,带着几分难耐的喘息,在昏暗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
宋棠音听得脸红,忽然想起了在教坊司的那段日子,那些男怜们…也曾被人训,发出过这样的声音来。
“谢……谢怀瑾,你别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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