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子，像刀子般剐蹭着窗纸，簌簌的声响混着佩儿压抑的呻吟，在破败的屋子里回荡。她十指死死抠进草席的缝隙，指节泛白，指甲崩裂渗出血丝，却浑然不觉疼痛。汗水浸透了她的单衣，黏腻地贴在脊背上，又被刺骨的寒意冻成一层薄冰。
"使劲啊！孩子头都看见了！"稳婆满手是血地催促，粗糙的手掌拍打着佩儿的脸颊，试图让她保持清醒。可佩儿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跌进了无底的深渊。
"哇——！"婴啼乍响，像一道破开黑夜的闪电。佩儿苍白的唇微微颤抖，还不及扯出一丝笑，下身突然涌出温热的血泉，顷刻间浸透了身下的草席。
"不好！血崩了！"稳婆惊呼道，外间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门帘猛地一掀，冷风裹着浓烈的酒气和脂粉味扑面而来——丈夫踉跄着冲进来，衣领上竟沾着一抹刺目的嫣红，那是女子口脂的痕迹。
佩儿涣散的目光缓缓聚焦，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抓他的衣角："救…救我…"
丈夫低头瞥了一眼，眼底的嫌恶毫不掩饰。他一脚踹开她虚软的手，声音里浸着毒："晦气！早知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当初就不该花大价钱把你买来了！"
佩儿的瞳孔骤然紧缩，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原来不受重视的宫女结局是这样的。
血越流越多，身下的草席早己被染成暗红。稳婆手忙脚乱地撕了布条去堵，可血就像决堤的河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恍惚看见另一个自己——若当初没有出宫，而是安安分分留在宫里，或许现在己成了甄嬛身边的得力宫女。她会穿着体面的宫装，梳着整齐的发髻，在廊下吩咐小宫女们做事。
可如今呢？
她躺在冰冷的草席上，血一点点流干，那个自称为自己丈夫的男人，此刻正嫌恶地站在一旁，仿佛她只是一块肮脏的抹布。
**若能重来……我绝不踏出宫门一步！
她缓缓闭上眼睛，最后一滴泪滑落鬓角，等待着命运对自己的安排。
佩儿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里衣。
入目是熟悉的六人通铺，窗外传来宫女们窸窸窣窣的洗漱声。她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没有冻疮，没有皱纹。
她重生了！
记忆如潮水涌来。上一世，自己在欣贵人身边不温不火，到了25岁，自己离宫，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很可靠的男子，匆匆嫁人，不想，如今落得这般结果。
"发什么愣？还不快去洗衣服！"李嬷嬷的呵斥在耳边炸响，瞬间将她拉回现实，她匆匆提着水桶，走向井边。
浣衣局的井水结着薄冰，佩儿跪在青石板上搓洗衣物，手指冻得通红。由于自己不曾讨好过李嬷嬷，经常被罚洗整个尚衣局的衣裳。
"听说你要去伺候莞常在？"小太监阴阳怪气地踢翻水桶，"碎玉轩可是个好去处啊。"
周围响起窃笑。
佩儿并未回话，只是低头拧干衣物，水珠砸进泥里，大家以为碎玉轩偏远，定是个不受欢迎的主子，嬷嬷见自己碍眼，便打发自己去照顾莞常在，可惜，谁都不知道，日后正是这个不被大家看好的莞常在成了日后的太后。
不过，前世的她总是站在院外，不怎么和菀常在交流，唯一交流次数多的人也不过是心首口快的流朱姑娘。
“这次我一定要成为甄嬛身边信任的宫女，在这宫里有一个立足之地。”她闭了闭眼，将翻涌的记忆压回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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