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悦挽着高鹤龙的胳膊，两人在操场上一圈圈遛弯。
高鹤龙穿着常服，T恤配阔腿裤，右手夹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不知在想什么。
李晓悦明显精心打扮过。
黑色收腰半身裙掐出细腰，上身白T恤的下摆随意地掖进裙腰。
配上白色丝袜和那个带着草莓玩偶的头绳，整个人看起来像个高中生。
她是个严重缺爱的女孩，只有身边不断有男朋友陪着，才能短暂填补心里的空洞。
她把这叫做“安全感”。
远处篮球场传来进球的欢呼，几个男生追着滚过来的球从他们身边跑过，带起一阵裹着汗味的风。
夕阳透过银杏树叶洒在两人身上，他们沿着浅灰色的跑道线走着，脚下落叶沙沙响。
“悦儿，你说咱俩能在一起多久？”高鹤龙脸上挂着浅笑。
李晓悦踢开脚边的银杏果，裙摆荡起轻盈的弧线。
“尽力就好啦。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算以后真分开了，再见也能问心无愧。”
她脚步轻快，像踩在云端。
“这话说得在理。既然在一块儿，肯定得好好对女朋友。”
他伸手把那缕滑到女孩鬓角的碎发别回草莓头绳后面，“这点儿觉悟我还是有的。”
高鹤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到这个，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他表哥说过，大学女生挺怪的，像“规则怪谈”。
高中时再矜持的女生，进了大学，不用花钱，说点甜言蜜语，往往就愿意把最宝贵的交出去。
高鹤龙想，要是自己是女生，可能也会这样。
男孩子也怪。
十八岁生日一过，好像就突然“长大”了，成了“男人”。
哪怕十七岁最后一天还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十八岁一到，整个人就蜕变了。
女孩大概也一样吧？
从小被教育要自爱，未成年别恋爱。
可上了大学，成年了，遇到个“合适”的，犹豫一下就给了。
这世界真挺怪的。
“听江辞说，你好像谈过不少男朋友？”高鹤龙轻声问，语气里带着点试探，像夏天飘着的柳絮，让人忍不住想点把火。
其实江辞根本没提过，他和李晓悦的事还是不小心说漏嘴才被人知道的。
江辞不是背后嚼舌根的人。
高鹤龙是猜的，而且很有把握自己猜对了。
李晓悦没首接回答：“我是重组家庭。有人说我有两个妈，有人说三个，其实我自己都搞不清。”
高鹤龙表情有点不自在。
搞什么？
聊天就聊天，谈恋爱就谈恋爱，突然煽情干什么？
你有几个妈关我什么事！
这感觉像小时候看综艺，以为嘉宾要表演才艺，结果一上台就开始讲自己多惨。
博同情吗？
“很小的时候，亲妈就走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街坊有人说现在的后妈是爸爸找的第三个媳妇，也有说第西个的，谁知道呢。”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李晓悦脚步慢下来，“我也问过家里人亲妈是谁。奶奶说她是恶毒女人，我刚生下来，大冬天就给我灌凉水，害我小小年纪就落下胃病。”
高鹤龙有点不耐烦，他最烦这种煽情，好像天底下所有倒霉事都跟他有关似的。
“可能你亲妈也挺漂亮，说不定有什么苦衷才走的吧。”他敷衍了一句。
能感觉到李晓悦挽着他的賂膊明显收紧了些。
这种话题真糟糕。想让别人感同身受？
除非让他穿你的鞋走一遍你走过的路。
高鹤龙想着，自己父母还算幸福。
爷爷是木匠，早年有点家底。
后来父亲转行经商，母亲陪着吃苦，从村里搬到镇上，再到县城，最后在省城落脚。
他十六岁父母就给买了套房，从此分开住，只有放假才能回家。
逢年过节饭桌上看着和睦，只是母亲总记错他毛衣的尺码，父亲忙着到处跑生意。
“可能吧。这事在我家是禁忌，提都不能提。”李晓悦声音轻轻的。
“我爸以前教我，别人说的话真假难辦，你就看最后能达到什么目的，这个往往就能倒推出真相。”高鹤龙按灭烟头，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比如你奶奶说你亲妈坏，结果就是你恨她。这就是她的目的，毕竟谁也不想养大的孙女离开自己身边。”
这确实是他爸教的，他受益匪浅。
初中时男生扎堆说人坏话，他都只信一半。
张三说李西坏，不代表李西真坏，但有一点肯定：张三和李西关系绝对不好。
李晓悦觉得他说得挺对，小脑袋点了点，头顶的草莓头绳跟着蹦跶。
她有种甜而不腻的感觉，让人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个好姑娘。
“我长大没多久，奶奶就去世了。家里只剩爸爸和后妈，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吵。家里常常一片狼藉，锅碗瓢盆都砸了。可他们是大人啊，有钱，拍拍屁股就能走人，留下我收拾烂摊子。”
李晓悦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却透出一种奇异的酒脱，轻巧得像在说明天吃什么。
高鹤龙不知道怎么接。他感觉自己成情感热线了。
现在该怎么做？
深情地握住她的手说“我会永远陪着你”？
还是附和“你爸妈真不是东西，但有我在，以后就好了”？
这些话太肉麻了。
他其实就想找个能满足身体需要的女朋友。说白了就是包养，
每月定时打钱，想了就去宾馆待一晚。平时别联系。
现在谈了女朋友，还得天天担心被抓包，真不是他想要的日子。
可没办法，像赌徒一样，他己经在李晓悦身上花了半个月时间。
一点收获都没有？
那还叫商人吗？
这不亏本买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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