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香樟树的枝叶,在林末的窗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次日清晨,当他踩着木质楼梯来到餐厅时,餐桌上己经摆满了精致的早点,中式的小笼包、西式的可颂,还有冒着热气的白粥。狄秋坐在餐桌另一头,翻阅着当天的报纸,见林末下来,便放下报纸,示意他坐下用餐。
吃完早饭,狄秋擦了擦嘴角,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今天我要去见见阿祖,请他做见证人,和他聊聊认下你这件事。毕竟他以前曾收留你,有些事还是要经过他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末身上,“你要一起去吗?”
林末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脑海中闪过那天突如其来的告白。沉默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总还是要见面的,不可能躲一辈子,正好也说清楚。抬眼迎上狄秋的目光,缓缓点头:“我去。”
黑色轿车碾过碎石路,扬起细碎尘埃。狄秋率先下车,西装下摆被巷口穿堂风掀起一角,他抬手整理了下袖扣,目光扫过斑驳墙面上残留的涂鸦。
林末跟在身后,鞋底碾过青苔覆盖的石板,潮湿的霉味混着墙角污水的腥气首钻鼻腔,这熟悉又令人不安的气息让他下意识放慢脚步。
两人穿过曲折阴暗的巷子,头顶晾衣绳上的旧T恤在风中轻轻摇晃,晾衣杆与铁丝摩擦发出细微声响。远处褪色的霓虹招牌在日光下泛着陈旧的红光,门半开着,露出里面的暖黄光晕。
推开木门,就看见龙卷风正端坐在红木茶台前,而信一就站在龙卷风身后,紫砂壶嘴腾起袅袅白雾。龙卷风抬手示意狄秋入座,眼角皱纹里藏着笑意:"来了?坐。"
信一凝望着林末跨进门槛的身影,喉结艰难地滚动,滚烫的目光如同黏在对方身上的蛛网,不放过对方垂落的发梢、微敞的领口,乃至衣角摆动的弧度。
而林末却仿若踏入无人之境,浅灰帆布鞋碾过地砖的纹路,目光始终定格在某处虚空,始终未与信一的目光交汇,任由那道炽热的视线灼烧着后颈皮肤
狄秋入座端起青瓷盏轻抿,茶水入口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慢条斯理放下茶盏,杯底与木盘相触的脆响仿佛惊到了信一,迫使他收回眼神低下头。
狄秋喝完茶没有急着开口而用食指关节叩了叩桌面。林末立刻心领神会,转身出门时带起一阵裹挟着冷香的风
龙卷风握着紫砂壶的手顿在半空,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片。转头也示意信一出去,望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门廊阴影里才开口询问“有什么事要单独跟我说?”
狄秋修长的手指绕着青瓷盏缓缓打转,蒸腾的热气在他冷峻的眉眼间氤氲出一层薄雾。"林仔有些不想回城寨的样子"他忽然抬眼,望向龙卷风,"阿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龙卷风端着茶杯的手猛地滞在半空,茶汤在杯口泛起细小的涟漪。他沉默良久,将青瓷杯重重搁回茶盘,瓷与木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最终只是从怀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衔在唇间。
打火机的火苗窜起,橘色的光在他沟壑纵横的面庞上明明灭灭。香烟点燃的瞬间,浓烈的烟草味混着茶香在屋内弥漫开来,袅袅青烟升腾而起,仿佛要将他欲言又止的叹息一并卷入虚无。
龙卷风深吸一口烟,灰白的烟雾从齿缝间缓缓吐出,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层朦胧的纱幕。“林末出国前,信一跟他表了白,或许是因为这个。”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裹着陈年的尘埃。
“什么!?”狄秋猛地起身,腰间皮带的纽扣随着动作撞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龙卷风,平日里沉着冷静的脸上此刻布满震惊,“他们……怎么可能?”青瓷盏在他剧烈的动作下倾斜,琥珀色的茶水泼洒在桌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如同此刻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龙卷风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发颤,烟灰簌簌落在地上,他望着窗外两人仿佛相隔银河的剪影,语气里满是唏嘘:"林末没有当面拒绝,是怕伤到信一吧。"青烟缭绕间,眼底泛起追忆的光,"那孩子,从小就心软。"
狄秋跌坐回椅子,指尖无意识着茶盏,那里有道细微的裂痕,"怪不得,在那边的时候林仔就经常心不在焉的,"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玻璃映出自己紧皱的眉峰,"问他却又说没事,原来是这样。"茶凉透的苦涩漫上舌尖
龙卷风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火星迸溅的刹那,他抬眼望向狄秋,:"你今天特意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低沉的声线裹着烟嗓的沙哑,在茶香与烟草味交织的空气里沉沉落下。
狄秋凝望着茶盏中逐渐冷却的茶汤,喉结缓缓滚动。良久,他摇了摇头,眉峰微蹙,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并不全是,只是因为林仔的状态让我有些在意而己。"话音顿住,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片刻,才听见他掷地有声地吐出每个字:"我来是想跟你说——我想认林仔做干儿子。"声音低沉而郑重,像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在寂静的室内激起细微的回响。
龙卷风的手猛地一颤。他转头看向狄秋,眉峰高高挑起:“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儿戏。”
狄秋倚着窗台,指尖无意识着菩提手串,沉稳地点了点头。龙卷风的目光穿过虚掩的门缝,落在走廊里林末的位置,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林仔那边......你跟他提过这事?”
“当然”狄秋的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镜片后的目光透着笃定,“这孩子虽有自己的想法,但心思通透。”他伸手扶正金丝眼镜,镜片折射出一道冷光,“他点了头,我自然会护他周全。”
龙卷风沉默片刻,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既然你们俩都敲定了,那我还瞎操什么心?” 话音落下时,窗外恰好掠过一群归鸟,振翅声混着他刻意放轻的叹息,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龙卷风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里盛满回忆:"这孩子从进城寨那天起,就透着股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我还记得信一和俊义放风筝玩的时候,我随口问他怎么不一起玩。你猜他怎么答?"龙卷风想到这里忍不住轻笑出声,指节敲了敲斑驳的木桌,"他双手抱臂,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可那会儿他明明比信一还矮半头呢。"
狄秋听得饶有兴致,喉头溢出爽朗的笑声。两人靠着椅背,暖阳斜斜地洒在肩头,倒像是寻常巷陌里闲话家常的小老头。
龙卷风收起了脸上的笑,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城墙,语气轻松地说:"这样也好。林末跟着你出去闯荡,总比窝在城寨里有出息。"他伸手拍了拍膝盖,叹了口气接着说:"而且他们两个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说完这话,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就像搬走了压在胸口的大石头。
本来还发愁林末回来后,该怎么处理他和信一的关系,现在倒省了这份心。在他看来,两个人暂时分开,对谁都好。只是龙卷风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这件事上,他其实更在意信一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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