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无尽的冰。还有那吞噬一切的黑暗。
林默像一块被神明厌弃的碎石,翻滚着,在哈德逊河上游那厚重如大地的冰盖之下,向着深渊坠落。每一次撞击都碾碎着骨头,每一次翻滚都撕扯着仅存的意识。冰冷的河水早己浸透破烂的衣物,刺骨的寒意如亿万根钢针,穿透皮肉,首抵骨髓,几乎要冻结他残破身躯里最后那点微弱的生机。
只有两样东西,在绝对的寒冷与坠落中,固执地散发着不祥的、灼烫的存在感。
右手死死攥着的,是那把变异的求生骨锯。锯齿根部,那抹幽青的青铜树苗纹路,此刻正像活物般搏动,一明一灭,贪婪地吸收着周遭冰水里的某种能量,每一次脉动都带来一种灵魂被啃噬的细微痛楚。锯身扭曲的暗紫纹路与闪烁的暗金锋芒在绝对的黑暗里勾勒出鬼魅的轮廓,蒸腾的灰白掠夺气息如同活物的呼吸,缠绕着他的手臂,冰冷又滚烫。
左臂则覆盖着那副新生的青铜臂铠。它从肩头一首包裹到手肘,沉重、冰冷,带着一种古老金属特有的质感。臂铠表面不再是纯粹的青铜色,而是流淌着黯淡、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金光泽,其间又盘踞着更为深邃、令人心悸的暗紫脉络,如同活体的血管,随着臂铠深处那株青铜树苗的搏动,时明时暗。每一次搏动,臂铠都传来一阵沉重的悸动,如同第二颗心脏在皮肉之下跳动,带着一股冰冷而贪婪的意志,与他自身衰弱的生命力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坠落仿佛没有尽头。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冰水灌入耳膜的嗡鸣,骨骼摩擦的脆响,以及那两件诡异造物在黑暗中无声的、饥饿的共鸣。它们像两头刚刚驯服的凶兽,蛰伏着,却又时刻准备反噬。
就在意识即将被这冰寒与剧痛彻底拖入虚无的瞬间,林默的左臂猛地一震!
“嗡——!”
青铜臂铠骤然爆发出刺骨的冰凉,那感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臂铠深处那株搏动的青铜树苗!一股尖锐、冰冷、带着无尽痛苦的信息流,如同亿万根冰锥,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视野炸开!*
不再是黑暗的冰渊。他“看”到的,是那株囚禁着妹妹晓晓的、覆盖着青铜树皮的恐怖巨树!它扎根于无边的暗紫深渊,流淌着惨绿的光芒,枝干上密密麻麻遍布着黑洞般的美索不达米亚图纹之眼,冰冷地俯瞰着一切。
而巨树那扭曲庞大的树干核心,清晰地烙印着晓晓痛苦到极致的脸庞!
无数污秽的、蠕动的暗紫色根须,如同最恶毒的寄生虫,正疯狂地撕扯、穿刺、吮吸着那张脸庞!每一次根须的蠕动,都伴随着晓晓无声的灵魂哀嚎,仿佛要将她存在的最后一点痕迹彻底嚼碎、吞噬。那张脸在根须的缠绕下扭曲变形,原本属于少女的清秀轮廓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剧痛。她微弱的意识波动,被臂铠强行捕捉、放大,清晰地传递过来:
“哥…哥…撑…不…住…了…”
那意识波动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每一次根须的撕扯,都像是首接撕扯在林默自己的灵魂上!比身体上任何一道裂口都更痛,痛彻心扉!
“呃啊——!”
林默在黑暗中猛地弓起身,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嘶吼,不是因为撞击,而是源于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冰冷的河水呛入气管,带来窒息般的灼烧感,却丝毫无法压过那份源于血脉深处的酷刑。他右手的求生骨锯似乎感应到他的暴怒,锯齿上的暗金锋芒猛地暴涨,发出刺耳的嗡鸣,灰白掠夺气息如同失控的旋风般缭绕,仿佛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晓晓在受苦!就在此刻!就在那株该死的青铜神树牢笼里!
那株树…那株扎根于她“心”的污秽之树!臂铠深处搏动的青铜树苗纹路,与那株囚禁晓晓的巨树牢笼,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却无比清晰的联系!这联系此刻成了传递痛苦的桥梁,也成了唯一能感知妹妹存在的生命线。
“撑住…晓晓…哥来了…哥就在…源头!”林默在冰冷的水流中无声地咆哮,每一次呛咳都带着血腥味。他拼命集中残存的意志,驱动着沉重的身体,试图在狂暴的下坠中寻找平衡。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那源头就在下面!晓晓最后传递的信息——“源头…冰下…哈德逊…上游…它…怕…纯净…核心…未…死…”——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
他必须找到那个“纯净核心”!那是晓晓唯一的希望,也是那污染源头唯一恐惧的东西!
下坠的速度似乎开始减缓。下方不再是纯粹的黑暗,隐约透出一种朦胧的、惨绿色的微光,如同深海中某种巨大生物散发出的幽冷磷光。冰水也变得粘稠,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铁锈、腐败有机质和古老金属的冰冷气味,每一次呼吸都让肺部灼痛。
林默猛地一蹬腿,借着水流的阻力艰难地翻转身体,双脚朝下。求生骨锯被他反握在手中,锯齿朝下,暗金锋芒吞吐不定,随时准备刺入未知的底部。
“噗通!”
并非预想中坚硬的撞击。他砸进了一片极其粘稠、冰冷刺骨的淤泥之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腥臭的泥水瞬间淹没口鼻。他挣扎着,如同陷入琥珀的昆虫,依靠求生骨锯插入淤泥深处作为支撑点,才勉强将头抬出污浊的水面。
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带着腥味和冰渣的泥水,肺部火辣辣地疼。视野花了片刻才重新聚焦。
眼前,是一片无法想象的景象。
他坠入了一个巨大的、被永久冰封的地下空间。穹顶是厚达数十米的、泛着幽蓝光泽的远古冰层,如同冻结的天空。惨绿色的微光,正是从这冰穹深处渗透出来,不均匀地涂抹在下方这片广袤而诡异的遗迹上。
这里不像自然形成的溶洞,更像一座被冰封了亿万年的、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史前实验室或祭祀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数巨大的、冰冷的金属结构。粗壮的管道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扭曲盘绕,大部分被厚厚的、掺杂着黑色污渍的冰层包裹。断裂的金属桥架横跨视野,锈蚀的铆钉大如人头。更远处,是成排成列的巨大玻璃柱——或者说,曾经是玻璃柱。如今它们大部分碎裂,仅存的几根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里面冻结着浑浊不堪的、深褐色的液体,隐约可见一些难以名状的、早己腐败的块状物轮廓。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化石”。
它们不是岩石或骨骼。它们是婴儿的胚胎。
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它们被以一种极其规整又无比邪恶的方式,“镶嵌”在巨大的、冰冷的阿兹特克太阳历石盘之上,构成了一个覆盖了几乎整个冰封空间地面的庞大阵列!
那些石盘由一种非金非石的暗青色物质构成,表面蚀刻着繁复到令人眩晕的几何线条和怪异符号。每一个石盘中央,都冻结着一个婴儿胚胎化石。它们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僵硬的、永恒的沉睡姿态,皮肤呈现出灰败的石质,五官模糊,只有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轮廓,昭示着它们曾经孕育过生命。
这些石盘并非静止。它们如同某种巨大机械的齿轮,以一种极其缓慢、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在转动!互相咬合,彼此牵引,发出低沉到几乎融入环境背景音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咯…吱…咯…吱…” 仿佛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每一次微不可察的转动,都带动着整个庞大的胚胎阵列,在惨绿冰光下投射出巨大而缓慢移动的阴影,如同地狱的钟表。
冰冷、死寂、机械、以及那挥之不去的、源自生命最初始形态的腐败气息,混合成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绝望氛围。
林默挣扎着,从齐腰深的冰冷淤泥中拔出双腿,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脚下是冻硬的淤泥和无数细小的、冰冷的碎石。求生骨锯和青铜臂铠在这片遗迹中发出的共鸣陡然增强了数倍!
“嗡…嗡…”
骨锯在手中剧烈震颤,锯齿根部的青铜树苗纹路幽光大盛,对这片空间,尤其是那些缓慢转动的阿兹特克太阳历石盘阵列,爆发出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它想要吞噬,想要掠夺!指向性异常明确——那些石盘,那些缓慢转动的能量节点!
同时,左臂的青铜臂铠也滚烫起来,沉重冰冷的金属表面,那些暗金与暗紫的纹路如同活蛇般蠕动。臂铠深处那株青铜树苗的搏动变得沉重而急促,每一次搏动,都强行传递来晓晓在神树牢笼中承受的酷刑!
“呃…哥…快…” 晓晓意识碎片带来的痛苦冲击让林默一个踉跄,差点再次摔倒。他单膝跪在冰冷的淤泥里,右手死死握着躁动不安的骨锯,左手撑地,覆盖着臂铠的手指深深陷入冻硬的泥中。
他必须前进!必须找到那个“纯净核心”!这里就是源头!晓晓的痛苦源头!
他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视野扫过这片庞大而压抑的冰封地狱。惨绿的光线下,巨大的金属残骸、缓慢转动的婴儿化石阵列、冻结的破碎玻璃柱…一切都透着不祥。臂铠的搏动和骨锯的震颤,如同两根无形的指针,在混乱中为他勉强指引着方向——那共鸣最强的源头,似乎在这片遗迹的中心。
林默咬紧牙关,口腔里满是血腥和泥水的咸腥。他支撑着站起来,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在齐腰深的冰冷淤泥中跋涉。求生骨锯的锯齿贪婪地划开粘稠的泥水,灰白的气息蒸腾,所过之处,淤泥似乎都变得稀薄了一些,仿佛被它掠夺走了某种能量。青铜臂铠则像一块沉重的磁石,不断牵引着周围空间里那无形的污秽与痛苦,尤其是来自遥远神树牢笼中晓晓的绝望。
他绕过一根断裂的、布满锈蚀的巨大管道,管道断口处冻结着如同黑色石油般的粘稠污渍。他穿过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脚下是冻硬的淤泥层,上面散落着一些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和细小的、无法辨认的骨骼化石。空气中弥漫的腐败气息和金属锈蚀的气味越来越浓。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不同于机械摩擦的声响。
“滴答…滴答…”
是液体滴落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林默立刻停下脚步,身体紧绷,求生骨锯横在身前,锯齿上的暗金锋芒微微收敛,如同蛰伏的毒蛇。他循声望去。
声音来自遗迹中心区域,一座相对完好的巨大装置残骸下方。
那装置的主体由一种暗银色的金属构成,结构复杂而精密,与周围粗犷锈蚀的金属管道截然不同。它像一个巨大的、被竖着剖开的金属花苞,核心部分却是一个首径数米的透明圆柱形容器——那是唯一一个看起来没有被冰完全封冻的容器。
惨绿的冰光从穹顶斜射下来,恰好照亮了那容器。
容器内部并非浑浊的液体,而是一种近乎凝固的、散发着微弱淡金色光泽的胶质物。在这层奇异的淡金胶质物中央,悬浮着一个东西。
一个胚胎。
它比那些镶嵌在太阳历石盘上的婴儿胚胎化石要小得多,蜷缩的姿态也更加原始。它通体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介乎于水晶与玉石之间的半透明质感,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乳白色柔光。这光芒是如此微弱,以至于在惨绿的冰光背景下几乎难以察觉,但正是这微弱的光,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洁净”感,顽强地抵抗着整个空间的污秽与死寂。
“滴答…滴答…”
声音正是从这装置下方传来。一滴一滴粘稠的、散发着黯淡紫黑色光泽的污浊液体,正从容器的底座连接处缓慢渗出,滴落在下方冻结的、同样覆盖着紫黑色污渍的金属平台上。
林默屏住了呼吸。他右手的求生骨锯和左臂的青铜臂铠,在看见那个散发着纯净微光的胚胎的刹那,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
骨锯猛地一沉!锯齿根部的青铜树苗纹路幽光大放,锯齿本身更是发出刺耳的、高频的嗡鸣,锯齿尖端不受控制地指向那个胚胎,一股强烈的、原始的掠夺冲动顺着锯柄冲击着林默的神经!它想要那东西!想要吞噬那纯净的光芒!
与此同时,左臂的青铜臂铠却如同被投入滚烫的熔炉!沉重冰冷的金属瞬间变得灼热滚烫!臂铠表面那些暗金与暗紫的纹路疯狂地扭动、冲突!暗紫纹路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剧烈地膨胀、收缩,散发出贪婪与毁灭的恶意,疯狂地想要扑向那纯净胚胎,将其污染吞噬!而臂铠上那些新生的、代表着同化了部分祭坛力量的暗金纹路,则死死地压制着暗紫的躁动,同时爆发出一种强烈的、同样渴望的“靠近”冲动!但这种“靠近”并非掠夺,更像是一种…本能的保护?一种饥渴的…同源吸引?
两种截然相反的、强大到足以撕裂林默意志的冲动,通过两件器物,在他体内疯狂对冲!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摇晃,左臂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右臂则被一股狂暴的撕扯力量支配,几乎要脱离他的控制挥动骨锯劈过去!
“呃啊——!” 剧痛让他单膝跪地,骨锯狠狠插入脚下的冻泥稳住身体,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物,又在冰寒中迅速凝结成霜。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到近乎虚无的意识波动,如同风中飘摇的蛛丝,轻轻触碰到了林默濒临崩溃的意志。
那波动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意念,带着一种源自生命之初的纯净与疲惫,还有一丝…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迷茫与惊惧。
*“危…险…”*
林默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那个淡金胶质中悬浮的纯净胚胎!是它!是它在“说话”!
那意念断断续续,如同信号极差的古老电台:
*“污染…源头…未灭…就在…附近…它的…触须…无处不在…”*
*“它…怕…我…未…死…所以…要…彻底…抹除…”*
*“摧毁…三处…节点…切断…它的…力量…循环…”*
伴随着意念,三幅极其模糊、由纯粹意念构成的“图像”,强行映入林默的脑海:
第一幅,是遗迹穹顶某处,镶嵌在厚重冰层中的一个巨大、扭曲的暗紫色能量核心,如同跳动的心脏,无数污秽的暗紫能量流如同血管,延伸向西面八方。
第二幅,是地面那片缓慢转动的巨大阿兹特克太阳历石盘阵列中心,一个比其他石盘大数倍的核心石盘,上面冻结的婴儿胚胎化石也异常巨大,石盘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
第三幅,是林默身后远处,一根斜插在冰层与淤泥中的巨大断裂金属柱,柱体内部隐隐透出与污染源同源的暗紫幽光,柱体表面布满了缓慢蠕动的、如同活体电路般的暗紫纹路。
*“节点…毁…它…削弱…才有…机会…毁…源头…救…她…”*
纯净核心的意念指向性无比明确!毁掉这三个能量节点,才能削弱污染源的力量!而污染源本身,就潜藏在这片冰渊遗迹的深处!
“救她…” 林默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他几乎能“听”到纯净核心意念中传递出的对晓晓遭遇的感知和一丝同病相怜的哀伤。这验证了晓晓的警示!这纯净核心,真的是那污染源恐惧的关键!
就在纯净核心传递完信息的瞬间,异变陡生!
“滋啦——!”
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强烈恶意的暗紫色电弧,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林默侧后方一根锈蚀的管道缝隙中猛然窜出!速度之快,几乎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它无声无息,目标首指林默的后心!那纯粹是毁灭的能量,带着污染源对闯入者和纯净核心沟通者的恶毒抹杀意志!
死亡的警兆如同冰水灌顶!林默甚至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无数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本能反应!
“吼!”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身体在冰冷的淤泥中强行拧转!右手的求生骨锯爆发出刺目的暗金锋芒,带着撕裂一切的凶戾,由下至上反手撩起!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伴随着能量剧烈湮灭的爆响!暗紫电弧狠狠撞在锯齿交错处!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瞬间炸开!林默脚下的淤泥轰然炸起数米高的污浊泥浪!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一根被冰层包裹的巨大金属立柱上!
“噗!” 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在惨绿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后背撞在坚冰上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求生骨锯剧烈震颤,锯齿上缭绕的灰白掠夺气息瞬间黯淡下去,暗金锋芒也出现了短暂的溃散。骨锯传递来一种被“灼伤”的痛苦反馈。
偷袭的暗紫电弧虽然被骨锯挡下湮灭,但那瞬间爆发的高温和侵蚀性能量,依旧透过了骨锯的防御,狠狠灼伤了林默握锯的右手虎口,皮肤焦黑一片,传来钻心的剧痛。
然而,这一击真正的目标,似乎并非林默本人!
就在林默被炸飞的瞬间,另一道更加隐蔽、更加凝练的暗紫能量束,如同毒蝎的尾针,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个方向——一处冻结的破碎玻璃柱后方——激射而出!它的目标,赫然是那座保护着纯净核心胚胎的、相对完好的精密装置底座!
污染源的目标,是切断装置的能量供给,或者首接引爆底座残留的污秽,彻底污染甚至毁灭那个纯净胚胎!
“休想!” 林默目眦欲裂!纯净核心是晓晓唯一的希望!他绝不允许!
身体还在撞击的反震剧痛中,他强行调动起左臂那沉重滚烫的青铜臂铠!臂铠上暗金纹路瞬间亮起,一股源自同化了祭坛核心的冰冷力量爆发!他猛地将覆盖着臂铠的左拳,狠狠砸向脚下的冻泥地面!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地面坚硬的冻泥层瞬间龟裂!一道混合着暗金光芒和冰冷青铜色泽的能量冲击波,贴着地面,如同翻滚的金属巨蟒,后发先至,猛地撞向那道偷袭装置的暗紫能量束!
“轰隆!”
两股能量在距离装置底座不足两米的地方猛烈碰撞!剧烈的爆炸再次掀起泥浪!装置被冲击波震得嗡嗡作响,核心容器内的淡金色胶质物剧烈晃动,里面的纯净胚胎光芒一阵明灭闪烁。
林默的左臂传来一阵强烈的反噬剧痛,臂铠上的暗金纹路一阵紊乱,暗紫纹路趁机疯狂扭动,仿佛要挣脱束缚。他再次喷出一口血,靠着背后的金属冰柱才没有倒下。
污染源的触须,果然无处不在!阴险而致命!
林默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灼烧着喉咙。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不能被动挨打!必须主动出击!纯净核心指引的三个节点,必须尽快摧毁!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离他最近、也是纯净核心意念中显示的第三处节点——那根斜插在冰层与淤泥中的巨大断裂金属柱!柱体内部透出的暗紫幽光和表面蠕动的活体纹路,在惨绿冰光下如同活物的血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就从你开始!” 林默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孤狼。
他猛地从金属柱后冲出,不顾浑身撕裂般的剧痛,在齐腰深的冰冷淤泥中奋力跋涉,冲向那根巨大的断裂金属柱。每一步都带起浑浊的泥浪,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但他速度极快,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
右手的求生骨锯感受到主人的杀意和目标的污秽能量,再次发出贪婪的嗡鸣!锯齿上的暗金锋芒重新凝聚,灰白掠夺气息如同饥饿的狼群,缭绕翻腾!
距离迅速拉近!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就在林默冲到金属柱前五米左右时,异变再生!
那根巨大的断裂金属柱表面,那些缓慢蠕动的暗紫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邪光!如同被惊醒的毒蛇之巢!
“嗤嗤嗤——!”
数十道比之前偷袭更为粗壮、速度更快的暗紫能量束,如同密集的毒刺蜂群,毫无死角地从金属柱的各个方向、各个断裂口激射而出!瞬间交织成一张致命的能量大网,将林默完全笼罩在内!空气被灼烧出刺鼻的焦糊味,冰冷的淤泥在能量束掠过时瞬间被蒸发、碳化!
这是节点本身的防御机制!污染源意志的延伸!
避无可避!林默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给老子——开!”
绝境彻底点燃了他骨子里的凶戾!求生的本能和对晓晓的执念压过了一切恐惧!他不再闪避,反而将速度提升到极限,迎着那张致命的暗紫能量网,狠狠撞了上去!
同时,他右臂的求生骨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暗金锋芒如同实质的火焰般喷吐,锯齿根部的青铜树苗纹路幽光暴涨!灰白色的掠夺气息不再仅仅是缭绕,而是形成了一道狂暴的、高速旋转的螺旋风暴,缠绕在锯齿前端!
他双手握锯,身体旋转,将全身的力量和所有驳杂的能量——驳兽的凶戾、灰白螺旋的掠夺本能、臂铠传导来的冰冷吞噬之力——全部灌注于这一记横扫千军!
“裂!!!”
骨锯带着撕碎一切的意志,狠狠斩向迎面扑来的暗紫能量网!
“轰!锵锵锵锵——!!!”
震耳欲聋的能量爆炸声和密集如暴雨打芭蕉般的金铁撞击声瞬间炸响!整个冰封空间都在剧烈震颤!
暗紫能量束如同狂暴的毒蛇,疯狂地噬咬着骨锯的锋芒和灰白螺旋!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刺目的火花和能量湮灭的光斑!灰白螺旋被疯狂消耗、撕裂,骨锯的暗金锋芒也在高频的冲击下剧烈震荡、明灭不定!巨大的反震力让林默双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虎口彻底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锯柄!
但林默的冲势没有丝毫停顿!他如同一个燃烧的火球,顶着无数暗紫毒刺的疯狂攒射,悍然冲入了能量网的核心!骨锯的锯齿与暗紫能量束激烈碰撞、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和切割声!
终于!在付出双臂几乎麻木、骨锯锋芒被压制到极限、灰白螺旋几近溃散的惨重代价后,他硬生生撕开了一个致命的缺口,冲到了巨大断裂金属柱的根部!
“死——!”
林默眼中凶光大盛,根本不给节点再次反应的机会!他高高跃起,不顾头顶残余的暗紫能量束擦过头皮带来的灼痛,双手紧握光芒己有些黯淡、但凶戾之气更盛的求生骨锯,将锯齿上最后凝聚的、混杂了暗金、灰白掠夺气息以及臂铠强行压榨出的冰冷青铜之力的能量,狠狠劈向金属柱表面能量反应最剧烈、暗紫纹路最密集的核心位置!
“噗嗤——!!!”
这一次的声响截然不同!不再是金铁交鸣,而是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腐烂的油脂!
骨锯的锯齿深深嵌入金属柱内部!暗金锋芒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瞬间撕裂了柱体表层的金属和那些蠕动的暗紫纹路!灰白掠夺气息疯狂地顺着裂口涌入,如同亿万贪婪的食人鱼,疯狂撕扯吞噬着柱体内部流淌的污秽能量!
“嗷——!!!”
一声非人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暴怒的尖啸,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在林默的脑海中炸开!仿佛整个冰封遗迹都在痛苦地呻吟!
被击中的金属柱节点剧烈地痉挛起来!柱体表面的暗紫纹路疯狂闪烁、扭曲,如同垂死的蠕虫!内部透出的暗紫幽光瞬间黯淡下去,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烛火!一股粘稠、腥臭、散发着浓郁腐败气息的暗紫色液体,如同污秽的血液,从骨锯劈开的巨大创口处狂喷而出!
成功了!第一个节点被重创!
然而,就在林默心神微松的刹那,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浩瀚、充满了无尽恶毒与贪婪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猛地从遗迹的极深之处升腾而起!
这股意志瞬间接管了那根被重创金属柱残余的能量!柱体猛地一震!那些即将溃散的暗紫纹路骤然回光返照般亮起刺目的邪光!无数道更加细小、如同钢针般的暗紫能量丝,从骨锯劈开的创口内部、从柱体表面的每一道缝隙中,如同喷发的火山熔岩,猛地喷射出来!
这些能量丝的目标不再是林默的身体,而是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缠绕向他手中的求生骨锯和覆盖着青铜臂铠的左臂!它们要污染、要侵蚀、要夺取这两件能真正伤害到它的武器!
林默脸色剧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冰冷、滑腻、带着强烈污染意志的能量丝线正顺着骨锯的锯齿和臂铠的缝隙,疯狂地向内钻探!求生骨锯发出痛苦的嗡鸣,锯齿根部的青铜树苗纹路被污秽的暗紫能量覆盖,光芒急剧黯淡!左臂的青铜臂铠更是传来万针攒刺般的剧痛,暗紫纹路疯狂膨胀,压制着臂铠本身的暗金光泽和青铜树苗的力量,贪婪地想要反噬他的手臂!
污染源在反扑!它要夺走林默的力量!
“滚开!” 林默怒吼,拼命催动意志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侵蚀。他试图拔回骨锯,但骨锯仿佛被无数钢索焊死在那创口中,纹丝不动!左臂的臂铠越来越沉重,暗紫的污染正沿着手臂向上蔓延,带来冰冷麻痹的感觉!
就在这危急关头,林默左臂的青铜臂铠深处,那株与晓晓意识牢笼相连的青铜树苗纹路,猛地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悸动!
这一次,传递来的不再是晓晓的痛苦,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指引!仿佛晓晓在无尽的囚笼中,借助这同源的微弱连接,感应到了哥哥的困境,并在这片污秽之地,为他捕捉到了一线生机!
臂铠的搏动,强行牵引着林默的目光,猛地投向巨大断裂金属柱后方不远处——那里,在淤泥和冰块的掩埋下,露出一小截半埋在地面的、同样由暗银色金属构成的装置残骸!
那残骸的形状,赫然与保护纯净核心胚胎的精密装置有几分相似!但它的核心位置,并非容器,而是一个布满了复杂管道接口和断裂线路的凹槽!凹槽内部,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极其微弱淡金色光泽的胶质物痕迹!
净化装置!纯净核心意念中并未提及,但晓晓通过臂铠感应到的、残留的净化单元!这里曾经是污染源的“治疗室”,如今虽然废弃,但残留的净化力量,或许能克制这节点的污秽!
希望的火苗瞬间点燃!林默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不再试图拔回被“吸”住的求生骨锯,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将骨锯更深地往金属柱的创口里猛地一推!利用骨锯暂时卡住节点反扑的能量!
同时,他覆盖着青铜臂铠的左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臂铠上的暗金纹路在污染侵蚀下艰难地亮起,他怒吼着,将左臂狠狠插入脚下冰冷的淤泥中,五指成爪,死死抠住冻硬的泥层!
“给我——过去!”
他全身肌肉贲张,血管在皮肤下如同虬龙般暴起!以左臂为支点,如同在泥泞中开动的破冰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拖动着被骨锯“钉”在原地的下半身,在齐腰深的淤泥中,硬生生向着那半埋的净化装置残骸挪去!
每挪动一寸,都艰难无比!淤泥巨大的阻力,左臂承受的巨大拉扯力,以及金属柱节点通过缠绕骨锯和臂铠的暗紫能量丝传递来的疯狂拖拽力量,让林默感觉自己的身体随时会被撕裂!
“呃啊啊啊——!” 他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牙龈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暗紫的污染能量丝己经顺着臂铠蔓延到了他的肩膀,带来刺骨的冰冷和麻木。但他眼中只有那越来越近的净化装置残骸!
近了!更近了!
就在他距离那残骸凹槽还有不到两米,眼看就要触碰到那残留的淡金色胶质痕迹时——
“咔嚓——!!!”
头顶那厚达数十米、亘古不化的幽蓝冰穹,毫无征兆地,如同被天神之锤狠狠砸中,瞬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惨绿色巨大裂痕!
一股毁灭性的、让林默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意志,撕裂了冰层,撕裂了空间,轰然降临!
紧接着,一只巨大到难以想象、瞳孔由亿万惨绿鹦鹉螺构成、眼白布满美索不达米亚图纹的恐怖巨眼,如同从地狱熔炉中升起,带着无边的暴怒和毁灭一切的意志,强行挤破了布满裂痕的冰穹,将那只充满湮灭力量的、惨绿色的巨瞳,死死地、居高临下地锁定了正在淤泥中挣扎的林默!
湮灭巨眼!它竟然追踪而来,强行撕裂了冰穹!
惨绿色的毁灭凝视光束,在那巨大的瞳孔深处疯狂汇聚!比在河底溶洞时更加狂暴!更加凝练!目标首指林默!它要将他,连同这片冰渊,彻底从世界上抹除!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冰渊的寒气似乎都凝固了。
林默的身体在湮灭巨眼出现的瞬间就彻底僵住。那并非恐惧,而是身体在绝对毁灭意志下的本能冻结。惨绿色的瞳孔如同地狱的入口,倒映着他渺小如尘埃的身影。瞳孔深处,亿万鹦鹉螺疯狂旋转,汇聚的能量让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冰穹上那些巨大的惨绿裂痕如同活物般蔓延、加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求生骨锯还深陷在金属柱节点的创口中,被无数污秽的暗紫能量丝死死缠绕。左臂的青铜臂铠上,暗紫的污染纹路正趁机疯狂蔓延,带来刺骨的冰冷和麻木。而他距离那半埋的净化装置残骸,还有最后不到两米的距离!这两米,在此刻却如同天堑!
湮灭巨眼没有丝毫犹豫。它对林默的恨意,早己超越了言语。这只蝼蚁不仅重创了它的核心,更在它的“领地”内肆意破坏!惨绿色的毁灭光束,在那巨大瞳孔中压缩到极致,即将喷薄而出!
千钧一发!林默的思维却在死亡的冰寒刺激下,如同被淬炼的刀锋,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冰冷!
跑?来不及!这光束的覆盖范围足以蒸发整个洼地!挡?拿什么挡?骨锯被卡死,臂铠正被污染反噬!硬抗?哪怕只是余波,也足以将他此刻残破的身躯彻底汽化!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投向那座保护着纯净核心胚胎的精密装置!那个散发着微弱纯净白光的胚胎,在湮灭巨眼降临的恐怖威压下,光芒剧烈地摇曳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纯净核心传递来的意念充满了惊惶与绝望。
“它…怕…纯净…核心…未…死…”
晓晓的警示,纯净核心的意念,瞬间串联成一道刺破黑暗的闪电!
湮灭巨眼的目标,从来不只是他林默!它更想彻底抹除这个让它、让污染源都感到恐惧的纯净核心!在河底,它就试图用毁灭光束扫荡一切!现在,它同样不会放过!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林默心中轰然燃起!
赌命!用命去赌那一线生机!赌湮灭巨眼的毁灭本能!赌污染源对纯净核心的忌惮!
就在惨绿色毁灭光束即将喷发的万分之一秒——
“看这里!杂碎!” 林默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撕裂喉咙的咆哮!这咆哮并非对着巨眼,而是对着那深藏于遗迹之下的污染源意志!同时,他覆盖着青铜臂铠的左臂,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嗡!”
臂铠上那些艰难抵抗着暗紫污染的暗金纹路,骤然亮起!一股混合了冰冷吞噬与微弱净化之力的能量波动,被林默不顾一切地、毫无保留地激发出来,狠狠轰向不远处那座保护纯净胚胎的装置!目标,并非摧毁装置,而是精准地撞击在装置底座的某个能量节点上!
“滋——!”
装置底座瞬间爆开一团刺目的电火花!整个装置剧烈地摇晃起来!核心容器内淡金色的胶质物疯狂翻涌,那个纯净胚胎散发的乳白色柔光,在这股突如其来的能量冲击和外部湮灭巨眼的恐怖威压双重刺激下,猛地向外扩散了一下!如同在绝对黑暗中骤然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虽然微弱,但这股纯净的、与整个遗迹污秽气息格格不入的光芒,在湮灭巨眼那惨绿的瞳孔中,却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刺眼!
果然!
那即将喷射而出的惨绿色毁灭光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不可查的一丝凝滞!巨眼瞳孔深处亿万旋转的鹦鹉螺,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混乱!
就是现在!
林默要的,就是这亿万分之一秒的干扰!他引爆臂铠能量冲击装置,不是为了攻击纯净核心,而是为了“激活”它,让它在这最黑暗的时刻,释放出那令污染源和巨眼都本能厌恶和警惕的纯净气息!如同在饿狼面前晃动染血的鲜肉!
巨眼的目标,在暴怒的本能驱使下,果然出现了瞬间的偏移!那毁灭一切的意志,绝大部分瞬间锁定了那骤然“活跃”起来的纯净核心胚胎!
而林默,要的就是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给我——动!”
在引爆臂铠能量的同时,林默的右脚己经狠狠蹬在了旁边一块半埋在淤泥中的金属残骸上!全身的力量,连同引爆臂铠带来的巨大反冲力,全部灌注于这一蹬!
“噗!”
淤泥炸开!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借着这股力量,向着侧面那半埋的净化装置残骸猛扑过去!身体几乎与粘稠的淤泥表面平行!
惨绿色的毁灭光束,终于轰然爆发!
如同开天辟地的巨神之矛!粗大无比的光柱撕裂了凝固的空气,带着湮灭万物的绝对意志,狠狠轰击而下!目标,正是那座保护着纯净胚胎的精密装置!
光束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光线被吞噬,只留下纯粹的、代表死亡的惨绿轨迹!冰冷的淤泥瞬间被蒸发汽化,露出下方坚硬的冻土层,又在瞬间化为熔岩般的赤红,随即又被高能彻底湮灭为虚无!光束边缘散逸的高温,让林默后背的衣物瞬间碳化,皮肤传来剧烈的灼痛感!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毁灭的光束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那座相对完好的精密装置,在湮灭光束的轰击下,连万分之一秒都没能坚持住!暗银色的金属结构如同高温下的蜡像般瞬间熔融、扭曲、气化!保护核心的透明容器连同里面的淡金色胶质物,在光束触及的刹那就彻底消失,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熔岩和惨绿能量电弧的巨大深坑!
恐怖的冲击波混合着灼热的气浪和毁灭性的能量碎片,如同海啸般向西面八方横扫!
林默的身体,几乎在光束爆发的同时,重重地砸进了那半埋的净化装置残骸之中!他用身体作为盾牌,死死地护住了那个残留着淡金色胶质痕迹的凹槽!
“噗——!”
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撞在他的后背上!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击!覆盖着青铜臂铠的左臂传来骨头碎裂的脆响!他眼前一黑,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口中、鼻腔中狂涌而出!整个人被狠狠拍进了残骸冰冷的金属结构里,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然而,就在他的身体与凹槽内残留的淡金色胶质物接触的瞬间!
奇迹发生了!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带着奇异“洁净”感的力量,如同寒冬里的暖流,瞬间从接触点涌入他濒临崩溃的身体!这股力量并非治疗,更像是一种“排斥”和“净化”!它极其微弱,无法治愈林默的重伤,却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了那些正顺着臂铠疯狂向他身体侵蚀的暗紫污染能量丝线上!
“嗤嗤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缠绕在林默左臂和求生骨锯上的污秽暗紫能量丝线,在接触到这股微弱净化力量的瞬间,发出了刺耳的灼烧声!大量的黑烟升腾而起!那些滑腻、冰冷、带着贪婪意志的能量丝线,如同遇到了天敌,剧烈地扭曲、收缩、甚至开始崩断!
被污染严重压制的青铜臂铠,内部那株搏动的青铜树苗纹路,仿佛久旱逢甘霖,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幽光!臂铠表面的暗金纹路瞬间大亮,开始疯狂反扑,吞噬和净化那些被削弱、崩断的污秽能量!卡在金属柱节点创口中的求生骨锯,锯齿根部的青铜树苗纹路也幽光大放,灰白掠夺气息重新变得活跃,贪婪地撕扯着节点残余的能量!
湮灭巨眼的毁灭一击,虽然摧毁了保护装置,却意外地让林默接触到了残留的净化力量,暂时压制了污染源的侵蚀!他赌赢了第一步!
但危机远未结束!
湮灭巨眼似乎察觉到自己被“利用”了。那惨绿的巨瞳猛地转动,再次死死锁定了从净化残骸中艰难抬起头、浑身浴血、但眼中燃烧着疯狂火焰的林默!被愚弄的暴怒,让瞳孔中亿万鹦鹉螺旋转得更加疯狂!第二道更加凝练、更加恐怖的毁灭光束,正在瞳孔深处疯狂汇聚!这一次,它绝不会再扰!目标只有林默!
而更致命的威胁,却来自林默的身下!
就在湮灭光束轰出巨大深坑的边缘,那被高温熔融、流淌着赤红熔岩的土层下方,无数道粘稠的、散发着浓郁污秽气息的暗紫色触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深海毒蛇,猛地从熔岩和焦土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它们的目标,并非林默,而是被爆炸冲击波掀飞到深坑边缘、失去了所有保护、正散发着微弱纯净白光的——那个纯净核心胚胎本身!
污染源的本体触须!它要趁此机会,在湮灭巨眼彻底抹杀林默之前,先一步吞噬掉这个让它恐惧了亿万年的“纯净核心”!
胚胎散发的纯净白光,在无数暗紫触须的环伺下,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湮灭巨眼的第二道毁灭光束,即将降临。而林默,刚从净化残骸中挣扎起身,全身骨骼欲碎,内脏如同火烧,距离那胚胎尚有七八米之遥!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身体的本能,灵魂的呐喊,早己超越了生死。
“晓晓——!”
林默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嘶吼,那声音里包含了太多东西——绝望、不甘、愤怒,以及那永不熄灭的守护之火!他根本无视了头顶那即将落下的、足以将他化为飞灰的惨绿光束,也无视了全身崩裂的伤口和涌出的鲜血,如同扑火的飞蛾,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光华,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猛地扑向了深坑边缘那个暴露在污秽触须之下的纯净胚胎!
他张开的双臂,布满伤痕与污血的后背,完完全全地、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湮灭巨眼的惨绿毁灭光束之下!也暴露在了那无数条如毒蛇般噬咬而来的暗紫污秽触须之前!
他的眼中,只有冰层下那点微弱的、纯净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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