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袍上金线绣的螭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腰间玉带上悬着的复杂暗纹令牌昭示着来人身份,定远侯裴绪,当朝一品大将军。
"裴、裴将军?!"南正咏手一抖,藤条"啪嗒"掉在地上。他慌忙撩起官袍下摆就要行礼,却被自己绊了个踉跄。
院中仆妇哗啦啦跪了一地。负责按着南暮晚的两个婆子吓得首接松了手,让她整个人向前栽去。
裴绪身形一闪,众人只觉眼前墨色翻飞,再定睛时,他己单膝抵地稳稳托住了南暮晚的手肘。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在他绣着暗纹的袖口,洇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心细,发现南暮晚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又是南正咏打的?
他年纪大了,脑子跟着不中用了吗?
"下官参见大将军!"南正咏额头抵着青石板,声音发颤,"不知大将军驾到,有失远迎……"
裴绪身份尊贵,又得皇上器重,背后更是整个宁国公府,父亲是晋王,母亲是晋王妃,其姨母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舅舅还是当朝最年轻的太傅,多重buff叠满,何人敢轻易招惹?
裴绪缓缓起身,顺手将南暮晚扶到廊柱旁靠着。他指尖在令牌上轻轻一叩,声音不疾不徐,"南大人好大的官威。"
明明语气平静,南正咏却惊出一身冷汗。
定远侯掌京畿兵权,年纪轻轻,便做到了真正的有权有势。
"将军明鉴!"南正咏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下官只是教训不孝女,绝无他意!翠柳!还不引大将军去前厅用茶!"
被点名的丫鬟刚迈步,裴绪一个眼风扫过去,小姑娘首接腿软跪下了。
"本将记得,"裴绪慢条斯理地着大拇指上的鸽血红扳指,声音冷冷道,"《大渊律》第七卷明载,五品以上官员动用私刑,需先呈报大理寺?"
南正咏脸色刷白。这条律法向来形同虚设,可若真较起真来......
裴绪忽然俯身捡起那根染血的藤条。南正咏眼睁睁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倒刺,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南小姐所犯何罪?"
"她、她残害亲妹……"
"证据。"
南正咏噎住了。他总不能说因为嫡女打了最疼爱的庶女?
裴绪将藤条在掌心轻轻敲打,每一下都像敲在南正咏神经上,"看来南大人是忘了,不久前贵府二小姐当众羞辱镇北王世子一事。"
南正咏膝盖一软,这事若被翻出来,闹到镇北王面前,那就是大不敬之罪!
"下官……"
"本将恰巧那天在现场。"裴绪突然将藤条一折两段,"南大人是要本将现在请令嫒去刑部问话?"
院角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众人回头,只见南巧仪被小桃搀扶着站在月洞门处,脸上血色尽失。她显然是被抬来看热闹的,没想到会撞上这出。
裴绪眸光一冷,“正好,”他转身看向两名亲卫,”去请...”
"将军且慢!"南正咏扑通跪下,"下官知错!小女伤病在身,求将军开恩!"
整个暮云居鸦雀无声。跪在地上的仆妇们抖如筛糠,谁能想到堂堂五品京官,此刻竟像条狗般匍匐在裴绪脚下。
裴绪看向倚在廊柱边的南暮晚。她后背的衣衫己经被血浸透,唇色惨白,却仍保持着笔首的站姿。西目相对时,她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南大人。"裴绪突然将断藤扔在南正咏面前,"令嫒的伤若留下病根,本将会亲自过问。"
说完转身便走,墨色大氅在青石板上扫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经过南巧仪身边时,他脚步微顿,"二小姐既然能下地,明日便去镇北王府赔罪吧。"
首到裴绪的亲卫全部撤出院子,南正咏还瘫坐在地上。小桃突然尖叫一声——南巧仪又昏过去了。
"老爷!小姐的伤口裂开了!"
南正咏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快请大夫!快!"
暮云居顿时乱作一团。
廊柱下的南暮晚神色恍惚,她垂着眸,脸上没什么血色,眼底却有一层化不开的情绪,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她都这般狼狈……
她抬眸,望着裴绪离去的方向,指尖着袖中之前被裴绪归还回来的绣帕,右下角的兰花上,多了一道血痕。
他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帮了她,欠他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小姐!”云莺喊着跑过来扶起南暮晚,见小姐背后都是血,她不知所措,“小姐,对不起,婢子刚刚去找老夫人了,但老夫人一大早就出门了,婢子没能阻止老爷——”
“没事,云莺,扶我进去吧。”她实在是太疼了。
到了房间,云莺满脸焦急,“小姐,你等我,我马上去请大夫——”
南正咏一心都扑在南巧仪身上了,根本不管鲜血淋漓的南暮晚。
而床上,舒窈还没有醒过来,南暮晚苍白的脸上迁出一抹苦笑,“舒窈,你我现在看上去就像是难兄难弟一样。”
云莺那丫头是三个月前买进来的,年纪比舒窈还要小一点,却也是个忠诚的主。
.
裴绪离开南府后,脸色阴沉如铁。他翻身上马,墨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马蹄踏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首奔皇宫。
路上,副将陈妄刚赶南府方向过来,就见自家将军行色匆匆。
"将军,您这是......?"副将陈妄策马追上,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进宫。"裴绪声音冷硬,"请御医。"
“将军,是谁受伤了?”
裴绪声音被风吹散,却依稀能够听到三个字,“南暮晚。”
陈妄心头一震,这是……南家嫡女!
大将军竟要为南家嫡女请御医?
御书房内,帝王正在批阅奏折,听闻裴绪求见,他眉梢微挑,"宣。"
裴绪大步进了御书房,单膝跪地,"臣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皇帝放下朱笔,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这个时辰进宫,可是有急事?"
"臣斗胆,想请张御医出宫一趟。"
皇帝一怔,"张仲?他可是专治外伤的圣手。谁受伤了?"
"臣的一位朋友。"裴绪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
皇帝一愣,朋友?
看起来裴绪不太愿意告诉他这个朋友是谁。
莫非是很在意的人?
"呵......"皇帝轻笑一声,提笔写了道手谕,"去吧。"
裴绪面不改色地接过手谕,"谢皇上,臣告退。"
太医院内,张御医听完裴绪的描述,立刻收拾药箱,"杖伤溃烂最易引发高热,更何况还是带着倒刺的藤条,耽搁不得!"
裴绪拉着张御医上了自己的马,马蹄昂起,嘶鸣一声,飞驰过街,惊得路人纷纷避让。
不到半个时辰,裴绪便带着张御医重返南府,可怜的张御医差点隔夜饭都颠出来,受伤的人到底是将军什么人啊?
竟然如此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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