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进府说吗？"南暮晚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着手帕，"这几日我总觉得心慌，想来问问进展。"
“可以的，南小姐请。”
正厅里，侍女刚奉上茶就退了出去。
南暮晚端起青瓷茶盏却不饮，只是借着氤氲热气掩饰自己的心急，行舟将城南宅院的发现一一道来，说到那"大娘"身怀武功时，茶盏突然在她手中轻轻一磕。
"果然..."她喃喃自语，匈奴人是有备而来。
行舟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他想了想，不知道接下来的能不能告诉南小姐。
南暮晚看着行舟的眼睛，说，“行舟，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乱说的，是不是查到匈奴人跟什么人对接了？”
行舟愣了一下，随后点头。
南暮晚深吸一口气，“是不是查到是和君晔恒相关？”
行舟震惊，"您怎么——"行舟差点站不稳。
窗外一阵风过，芭蕉叶沙沙作响。
南暮晚将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青瓷底托与檀木相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她并没有解释她自己什么会知道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实证。单凭你一面之词，确实动不了君晔恒分毫。"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残阳透过窗纱，在她苍白的指节上投下斑驳光影。
"这样吧，我假借拜访名义，去三皇子府，再想办法偷偷溜进君晔恒的书房，看看能不能找到密信。"她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她有前世记忆，前世她嫁给了君，知道他的书房会放很多密信，跟匈奴的书信往来必定就在书房里面。
行舟猛地抬头，"南小姐，这太危险了！三皇子府邸戒备森严，稍有差池——"
"我知道他的书房在哪里。"南暮晚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暗纹，“我相信我可以找到证据。”
为什么南小姐知道三皇子府的书房具置？
她去过吗？
南小姐和三皇子很熟吗？
行舟很疑惑，但他有分寸，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书房在西跨院第三进，表面挂着《春山烟雨图》的那间。"南暮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习惯把重要信件藏在多宝阁的暗格里，机关在青瓷花瓶底下。"
行舟的喉结上下滚动。
天啊，南小姐这知道的也太多了。
他想起裴将军临行前的嘱托，"务必护南小姐周全"。
可现在……事情紧急。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摇头，"三皇子生性多疑，府中暗哨不知凡几。若您有个闪失，将军回来非活剐了我不可！"
南暮晚忽然笑了。那笑容让行舟后背发凉，像是看见一株在雪地里绽放的梅花，美得惊心动魄，又冷得彻骨。
"行舟。"她轻声唤道，“我对三皇子府的布局很熟悉，连角门旁的值守亭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保证可以安全回来。”
"您...您当真要..."行舟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南暮晚抬眸，那双秋水般的眼睛里翻涌着行舟看不懂的情绪，"君晔恒多留一日，王朝就多一分危险。裴将军在边关...更是随时可能遭他暗算。"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的声音几不可闻。窗外突然刮进一阵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行舟握紧了腰刀。若真如南小姐所说，三皇子通敌卖国...，真有可能残害裴将军。
"至少要带个会武的婢女。"行舟终于松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有个同僚叫幽云，最擅伪装，可以扮作您的贴身丫鬟。"
南暮晚想了想，点头，"好，那就麻烦幽云姑娘了。"
行舟突然单膝跪地，"南小姐，您再考虑考虑。我们可以等将军..."
"等？"南暮晚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像瓷器碎裂的声响，"等他被匈奴人围困？等君晔恒的阴谋得逞？"她猛地站起身。
"好，那就听您的。"行舟终于重重叩首，"但您必须答应，稍有异常立刻撤退。幽云会随身携带烟花信号，一旦事发，我们强攻进去救人。"
南暮晚微微颔首，转身望向北方。
这会天色己经完全暗下来，灰色的一片雾蒙蒙当中，她的侧脸像一尊冰雕，唯有眼角一点水光泄露了心事。
"南小姐，将军会平安回来的。"行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干巴巴地保证，"将军从没让我们失望过。"
"我知道。"南暮晚轻声说，"我只是怕...来不及..."
最后一缕天光消失了，庭院里传来更夫梆子声，沉闷得像谁的心跳。
.
翌日时，南暮晚的帖子送到了三皇子府。君晔恒展开那张洒金笺纸，清雅的兰香扑面而来，纸上簪花小楷工整秀丽：
「殿下钧鉴：久闻殿下《塞下曲》传颂京城，暮晚不才，近日偶得古琴谱一卷，疑与殿下诗作意境相通。不知可否明日过府请教？若蒙应允，当携去岁埋下的梅花酿共赏。」
君晔恒的指尖在落款处停留了片刻，那里印着一点朱砂，形如半朵梅花。
他脑海里想起南暮晚那张清纯中又不失妩媚的脸，这个女人上次还拒绝他的邀请，没想到竟有主动投怀送抱的一日。
"殿下，这……"心腹严述接过帖子细看，眉头拧成了疙瘩，"南大小姐之前跟您并没有多少交集，怎会突然..."
"怎么？"君晔恒斜睨他一眼，"本皇子还配不上一个闺阁女子的仰慕？"
严述急忙躬身，"属下不敢，只是担心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君晔恒冷笑一声，将帖子往案上一拍，"南暮晚肯定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裴绪一走，她就按捺不住那颗骚动的心，想男人了，便记起我的好了。
呵，这个该死的女人，既然她主动投怀送抱，那我怎能不敞开胸怀？"他抚摸着腰间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严述还想再劝，君晔恒己经提笔蘸墨，"去库房取那套琉璃盏来，明日用。"笔锋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恭候芳驾」西字，盖私印时故意多用了三分力，朱砂印泥晕开些许，像一滴血。
“让侍卫送去南府。”
“……是，殿下。”严述自知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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