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步步惊心：胤礽107

乾清门边，往日里总是与诸位兄弟一同候在此处的大阿哥胤禔，今日却如脱缰之马，破天荒地没了踪影。其余几位阿哥下朝之后，依旧如往常一般，静静伫立在乾清门外，久久不愿离去。凛冽的寒风好似刁钻的暗器，呼啸着穿过长长的宫道，狠狠刮在众人身上。胤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貂裘大氅。虽还未到隆冬时节，可京城的冬季，向来冷得彻骨，寒意丝丝缕缕，仿若能穿透层层衣物，径首钻进骨髓深处。胤佑满心懊悔，暗自嘟囔：“早知道大阿哥另有安排，我就跟着他提前走了，何苦在这风口里遭罪。”

恰在此时，梁九功迈着细碎的步子从乾清门匆匆走出。他那绿豆般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瞬间便瞧见了几位贝勒爷，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活像一朵盛开的菊花，谄媚之意溢于言表。他疾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声音尖细却又透着十二分的谦卑：“哎哟，众位爷，这天寒地冻的，可快把身子冻坏了。快请移步乾清宫偏殿，里头暖和，去歇上一歇吧。”

胤祺向来心首口快，闻言当即皱着眉头问道：“梁公公，我们还得候到几时啊？这都站了老半天了。” 梁九功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腰弯得更低了，赔着笑解释道：“贝勒爷，奴才实在是不清楚啊。太子殿下正和诸位大臣在里头商议要事呢，这事儿没个准儿，也不知道要商讨到啥时候。您几位在这冰天雪地里干等着，实在是遭罪，倒不如先进偏殿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在一众太监的引领下，众位阿哥踏入了乾清宫偏殿。偏殿内，暖意扑面而来，仿若置身于另一个天地。众人刚一落座，便有小太监手脚麻利地奉上温热的人参乌龙茶。那热气腾腾的茶汤，升腾起袅袅雾气，散发出淡雅的茶香，悠悠地沁入心肺。众人捧着茶盏，感受着那丝丝暖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身子渐渐暖了起来。然而，殿内却一片死寂，无一人开口，好似那殿外的寒风，真的将大家的嘴都给冻住了，又仿佛各自心间藏着难以言说的心思，让彼此间生出了一层无形的隔阂。

等胤礽从乾清宫缓缓走出时。正值晌午，太阳高悬于湛蓝的天际，毫无保留地倾洒着暖煦煦的光辉，将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胤礽沐浴在这温暖的阳光里，浑身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原本因朝堂辩论而紧绷得好似弓弦的肌肉，在阳光的轻抚下，逐渐松弛下来。他抬眼望去，只见众位大臣的身影渐行渐远，袍角在风中轻轻摆动。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清晨的乾清宫。彼时，在一众大臣灼灼目光的注视下，胤礽神情凝重，双手郑重地捧出那方略。当大臣们依次上前，细细审视时，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犹如打翻了调色盘。那些平日里坚定站在嫡子阵营的汉臣，只匆匆一瞥，眼中便闪过一丝犹疑与动摇。他们虽未公然开口反对方略的推行，言辞却极为隐晦，反复强调要维护儒生、官员的法定免疫权，保留儒生的特殊身份，话里话外，皆是试图给方略的实施设置重重障碍。

反观胤礽身旁，皆是大清朝堂上锐意进取、满怀抱负的官员。这些人，只要心中还燃烧着一丝进取的火焰，便能敏锐洞察到这份方略的精妙绝伦之处，以及其中蕴含的对天下苍生的深切关怀。方略中那宏伟的构想、令他们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太子身边。一时间，两方阵营各执一词，在乾清宫内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唇枪舌剑。大殿之中，言辞交锋不断，气氛紧张得仿若一触即发的火药桶。胤礽据理力争，然而反对之声如潮水般汹涌，心中的烦闷也如野草般肆意生长。

待胤礽回过神来，己然沿着熟悉的路径回到了毓庆宫。这时，身旁的何玉柱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压低声音禀告道：“殿下，诸位贝勒爷来了，说是奉了万岁爷的旨意，特来向您学习请教。” 胤礽原本还沉浸在朝堂辩论的不快之中，听到这话，眼神先是一亮，他心想，正好，自己满心的火气正无处发泄，这些兄弟竟自己送上门来了。他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吩咐道：“快，将他们请进来。” 心中暗自盘算，看来今日的火气有了舒缓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