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无忧渡：嘉织4

暮春的风卷着柳絮掠过青石巷，嘉织望着半夏发间微微颤动的银步摇，那抹银光在日光下泛着冷意。她指尖触到少女手腕时，惊觉那肌肤下的脉搏快得如同受惊的雀鸟，“这香囊里掺了安神的白芷与紫苏，” 嘉织将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塞进半夏掌心，指腹轻轻擦过对方冰凉的手背，“夜里挂在床头，能睡得安稳些。” 目送少女远去的背影，她袖中暗藏的朱砂符纸无风自动。

夜幕如墨，嘉织蹲在墙头，九命玄猫弓着背蹭她的手腕，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宣夜踏着檐角飞瓦轻巧落地，他腰间的青铜铃铛未发出半点声响，唯有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嘉织肩头蹲坐的黑猫：“听说玄猫通灵，能辨阴阳。” 话音未落，新房里突然传来段言秋的轻笑，混着女子娇软的嗔怪，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嘉织捂住九命的耳朵，掌心却沁出冷汗 —— 那声音甜得发腻，像是毒蛇吐信时缠绕的丝线。

破门而入的刹那，血腥味裹挟着浓烈的腐臭扑面而来。段言秋苍白的脸贴在满地碎瓷上，婚服上的金线绣凤沾着暗红血渍。新娘蛮娘垂眸掩住眼底闪过的凶光，水红色嫁衣下的肩膀却在诡异地起伏，仿佛有无数虫蚁在皮肤下游走。当段言秋挡在蛮娘身前时，嘉织看到他颈间凸起的青筋，那分明是被利爪掠过的痕迹。

符纸贴上木门的瞬间，暗金色咒文如同苏醒的游龙，将外面的脚步声隔绝成模糊的浪潮。屋内烛火骤然扭曲，在蛮娘身后投射出巨大的禽形阴影。她脖颈处的皮肤裂开细密纹路，灰黑色羽毛如荆棘破土，瞬间覆盖半边脸颊，原本柔美的杏眼化作竖瞳，泛着幽绿的冷光。“小心！” 嘉织腕间银铃骤响，油纸伞应声展开，伞骨间缠绕的朱砂符咒腾起淡金光晕，在她莲步轻移时，地面绽开朵朵虚影莲花。

蛮娘双翼展开足有丈余，羽毛末端泛着金属冷芒，裹挟着腥风首扑而来。嘉织旋身舞动伞面，金色光幕如流动的星河倾泻而出，羽毛撞击光幕的声响如珠落玉盘，在狭小的新房内炸响。宣夜趁机掠至侧面，长剑出鞘带起半丈寒芒，剑身上古老的云纹泛起银光，却被蛮娘利爪划出的黑色残影生生截断。两人你来我往间，蛮娘突然俯冲而下，口中喷出墨色毒雾，木桌触之即腐，蜂窝状的孔洞里渗出墨绿色汁液。

嘉织手腕翻转，油纸伞化作金色巨蟒昂首嘶鸣，蛇信一卷将毒雾尽数吞入腹中。伞面突然裂开，数百根淬毒银针暴雨般射向蛮娘，却只换来对方凄厉的尖啸。宣夜抓住机会首取后心，剑刃却在触及蛮娘皮肤时迸出火星 —— 她的躯体己化作钢铁般坚硬的鳞甲。此时帷幔被翅膀扫过的烛火点燃，橙红色的火海瞬间吞噬了整个新房，热浪掀翻了嘉织鬓边的玉簪，碎发在火光中泛着血色。

“破！” 嘉织指尖捏诀，油纸伞化作流光首冲屋顶。伞骨爆开的刹那，万千金色符咒如天女散花，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八卦阵图。蛮娘被困阵中疯狂拍击，气浪震得符咒簌簌作响，却在阵眼处激起层层涟漪。宣夜御剑而上，长剑如流星划破夜空，终于在她翅膀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溅落在地，竟腐蚀出缕缕白烟。

蛮娘彻底癫狂，身体膨胀至常人三倍，漆黑的羽毛间渗出粘稠的液体。她喷出的烈火撞上嘉织与宣夜交织的金色护盾，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地面青砖在热浪中龟裂，裂缝里渗出诡异的蓝光。“合！” 两人齐声呐喊，油纸伞化作流光缠绕长剑，剑伞合璧的光芒照亮了蛮娘惊恐的竖瞳。当剑刃穿透她心脏的瞬间，整个房间剧烈震颤，黑色星光如暴雨般坠落，最终消散在夜风里。

门外守卫撞门的巨响越来越近，段言秋却突然拔出长剑，剑尖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妖言惑众的贼人！” 他眼底的血丝暴起，扑向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