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张禾很早就等在了他们约定的地方，也就是东食堂门口。
李菽是第二个到的。和张禾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坐到一旁看她的书了。
张禾见状，便也拿出了之前李菽给他的那本《三片树叶》来看。
故事讲的是三个幼时的朋友在洪水到来之前，到来之时和到来之后的故事。
洪水到来前是农村的新年，有鞭炮、鸡腿、大人们的烟酒麻将和迎来送往。
洪水到来时是原有世界的崩坏，有哭泣、舢板、房顶和湿漉漉的鸽子。
洪水到来后是新世界的构建，有泥泞、失踪、废墟和新生儿的哭泣。
三个人就这么不得不放弃过去的乐趣、人际和理所当然，转而寻求在洪水中存活下来，并重新在洪水后的村子里找到自已的处身之地。
很有趣的故事，大概也就十三四万字。张禾看到洪水到来吞没一切的剧情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他们约定好的时候。
这时吴楚明也出现在了他们身旁，说道：“我们该出发了。”
今天的吴楚明换下了昨天的制服，穿着的是有点休闲的西装。头上戴着的蓝色大檐帽也被换成了蓝色的鸭舌帽。
这个人是被工作的颜色浸透了吗？
“第一个地方，先去医学院吧。”吴楚明说道。
九烟山大学的各个学院之间都是开放的。对于医学院来说，除了一些涉及安全和设备的场所，其他的地方在上课的时候开放的。不过因为是新生军训期间，其他年级的学生还没返校，所以医学院内部有些空荡荡的。
“我们是要找些什么吗？”张禾问道。
“能制造那么多的纸扎铁浮屠，说明那个家伙一定有一个能够批量制造存放他们的地方。我们应该找的就是有没有做纸人的痕迹之类的。”吴楚明从一间空教室中走出来说道。
医学院的教室和一般的教室差不多，如果忽略掉空气中的药水味和一些医学院特有的物件。
有几间教室的门半掩着，里面透露出来的一些更加刺鼻的药水味到让人感到不安。或许应该避开那里。
“医学院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吴楚明说道，“那就去醴墨湖吧。”
醴墨湖在学校的西南部，是一片人工修整过的自然湖泊。据说历史可以追溯到南宋时期的文人方景山路过此地时，在湖泊中清洗砚台并将自酿的甜酒倒入湖中以祭祀湖中水神。醴墨湖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的醴墨湖很宁静，算是学校之中最贴近自然的地方。学校也投入了不少钱来打理这一片有着文化积淀的湖泊。这使得醴墨湖的风光完全不输给其他景区的湖泊。
天鹅在湖泊中缓慢地游动着，走在湖边的运动跑道上，张禾看向了李菽。这个天蓝色头发的少女似乎在看着湖泊里面的动静，如果有把鱼竿的话她或许会在这边钓鱼。
虽然说李菽看上去很喜欢这个地方，但是当他们用半个多小时走完这个地方之后就不得不先行解散了。因为下午的军训马上就要开始了。
艺术学院和校博物馆只好推迟到明天来检查了。现在即将迎来的是夜巡医学院和醴墨湖。
因为夜晚才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最好的活动时间。难道不是吗？
李菽看到张禾背后背着的一个长长的盒子，有些疑惑地看向张禾，好像在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会要用到的妙妙工具。”张禾拍拍盒子说道。
吴楚明来了以后也没有对张禾背后背着的东西问些什么，挥了挥手就招呼两人一起跟上。
夜晚的醴墨湖只有少数的贴地路灯照明。白天在湖面上游动的天鹅也不见了踪迹。如果再仔细观察一下的话，也许还可以看到些许情侣在树枝和灌木组成的阴影中享受着青春的温存。
这里除了人类的声音以外，也就只有虫鸣和鱼儿翻动水面的声音了。
然后是医学院，这个时常在文学作品或影视作品中代表了恐怖和阴森的地方。
实际上医学院的晚上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要说阴森的气氛，那也被某些实验室运转的仪器的细小声音给掩盖过去了。
晚上八九点的医学院的走廊灯已经关上了。不过实验室里面应该还有几个搞科研的学生正在悲苦地加着班。
“要开灯吗？”张禾问道。
“先不开灯。”吴楚明说道。他将两个手电筒递给了张禾和李菽。
“感觉这样子更容易吓到人吧。”张禾低声吐槽道。
手电筒的光算是给三人照亮了一条可用的道路。这样霸道的光亮勉强能够将黑暗中紧急逃生灯发出的绿光所营造的不安感给清理掉了。
一楼，没问题。
二楼，没问题。
三楼，值钱的设备太多了，要小心一点，然后，没问题。
四楼……
“你们有没有听到婴儿的哭声？”张禾问道。
“在那边。”李菽抬手指向了走廊的尽头。声音就是从那里的房间传来的。
“呀……呀……呀……”
婴儿的哭泣声在张禾耳边回荡着，越是靠近，越是清晰。那种无端端地怜悯，以及茫然从他的内心深处生长了出来。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婴儿？张禾脑子里面冒出来了这么一个想法。但是很快就被一股名为合理的思绪给找补了过去。
“啪啪！”吴楚明在张禾的耳边打起了响指。
“小子，当心，注意自已的情绪。”吴楚明说道。看样子他已经进入工作状态了。
张禾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从自已身后的黑色盒子里取出了一根大约一米三出头的标枪架在了手上，然后把手电筒交给了李菽。
看着张禾还算标准的姿势，吴楚明点了点头，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套上了消音器的手枪，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至于李菽就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走廊尽头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开着门的，一个是关着门的。
声音是从关着门的地方传出来的。
“呀……呀……呀……”
真瘆人啊。张禾想着。
“咚咚！”吴楚明敲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扳动了一下门把手，门开了。
张禾心里面想的“吱呀……”声音并没有发出，这说明医学院的门保养得都挺好的。
房间里面是黑暗的，不过在手电筒的光照之下还是能看清这是一间杂物间的。
“呀呀……呀……”婴儿的哭叫声有点沉下去了。
吴楚明伸手去找电灯开关，也就在那一瞬间，一道白色的影子扑向了他伸出去的那只手。
“啊呜！”
“嘣！”
一声狩猎者的嘶叫过后紧跟着的就是套了消音器的手枪沉闷的声响。
吴楚明用自已伸出去找开关的手作为诱饵引出了那个躲藏在房间里的存在。
如果那个存在不来攻击他呢？那结果就是灯亮，然后大家一起在明亮的环境里对抗。
当然，要是灯坏掉了……那就坏掉吧。
“啪。”
灯亮了。
九只看上去毛茸茸的长尾巴暴露在了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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