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的心又悲又痛又恨,差点撑不下去,但还是强撑着,走到板车旁,轻轻地抚摸着小艮子的脸庞,泪水不断地落下。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已和弟弟,还有娘亲以及那些他们母子三人相依为命的苦日子……她不能释怀,自已现在明明有能力让弟弟过上好日子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悲痛的事?剪秋摸着小艮子眉毛上因自已大意而烧伤的疤……心中痛苦万分。
“剪秋姑姑,人生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我们送完他还要去向皇上和皇后娘娘复命呢!”小顺子在旁边催促她道。
剪秋面心如死灰地退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小艮子拉走了。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已的住处,把自已关在房间里,一直到天漆黑。
皇后安排她今天休息,所以,一直没有人来打扰她。她惨然一笑:“这就是她跟随皇后娘娘多年的恩典啊!”
自已从十三岁起就跟着主子宜修,陪她从乌拉那拉氏的庶小姐走到如今的皇后。自已的人生,似乎都在为她而活,可她呢?自已求她放自已可怜的弟弟一条生路,她反而暗害了弟弟!在她的心中,权力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微不足道的。
剪秋再也无法控制自已的情绪,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真的什么都不值吗?
剪秋正在伤心,忽然,她发现自已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布条。她仔细一看,布条上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
自然,这又是阿呆的“嘴笔”写下的。
这是怎么回事?!
她愣愣地往屋子里看了看,确定没有别的人,她才仔细端详手上的布条,布条上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要救小艮子秘密来翊坤宫!”
“小艮子?小艮子他不是死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小艮子没有死?
不可能啊!
剪秋是亲眼看见小顺子他们把小艮子的尸体拉去乱葬岗的,这是谁在恶剧作?!
剪秋又悲又怒,立马就要去找小顺子问个明白,但她忽然又想起布条上的字。
“秘密”,自然是让她不要声张。
小艮子是皇后派人暗害的,如果小艮子真的活着,自已声张此事让皇后知道,岂不是又是自寻死路?
剪秋稍稍平复一下自已这颗怦怦直跳的心,轻轻地走出房间,带上门,悉悉索索地出了景仁宫,往翊坤宫去。
还好,一切顺利。
到了翊坤宫,剪秋看到颂芝在宫门口等她。颂芝朝剪秋使了个眼色,剪秋就明了,一直跟着颂芝往翊坤宫里面走。
不时,来到一间房,颂芝推门进去,看到剪秋在门外愣愣的,于是着急地说:“你进来啊!快去看看他!”
剪秋才快步走了进去。
里面是间布置很温馨的屋子,点着灯,熏着香,靠里有张床,床上趴着躺着一个人。
剪秋看看颂芝,颂芝点点头。她再也抑制不住,冲上前去。
“姐姐!”那个人转过头来,朝剪秋虚弱地喊着。
“小……宝!真的是你!”剪秋喜极而泣,真的是她那苦命的弟弟!他还活着!
“也是他命不该绝。看到小艮子被小顺子他们拉去乱葬岗,翊坤宫里一个小太监贪玩,跟着去后面瞧热闹,来时大家都忙,谁也没注意到他,回去的时候大家空手,他怕大家发现他,就准备从后面回去。结果,他就听到埋着小艮子的土堆有动静……他鼓起勇气扒开土堆……幸好裹的是草席,埋得又浅,不然真的救不下来了……”颂芝轻轻地说着。
剪秋却早已听得泪水涟涟:“谢谢……谢谢救命之恩……敢问颂芝妹妹,这是哪个小太监,我想当面好好感谢他!”
颂芝道:“请剪秋姐姐见谅,此事得保密,不然……让皇后娘娘知道咱们翊坤宫救了小艮子,那整个翊坤宫吃不了兜着走……你实在要谢,就谢咱们的年妃娘娘吧!没有她鼎力相助,别人不敢救小艮子也救不回小艮子的……”
“是是是……年妃娘娘的大恩,奴婢没齿难忘!”剪秋感激地连连点头。
“小艮子上次的杖伤未愈,已经化脓了,又受了惊吓,救回来的时候一直发着烧……娘娘在太医那里寻了药,已经让人喂下了。娘娘还拿了上好的金创药,也让人给他抹好了。现在他烧也退了,人也清醒很多了。你们好好聊聊吧。”颂芝说完就要转身出去。
“还是先请颂芝妹妹带我去给娘娘磕头谢恩吧!不然我内心实在难安!”剪秋感激地说。
“剪秋姐姐和小艮子两姐弟生离死别后重逢,一定有很多体已话要说,娘娘那边倒不急,来日方长的。不过,剪秋姐姐若执意要去拜谢娘娘,那我就在外面等你罢。等你们说完话我们一起过去。”颂芝笑着说。
“如此,那多谢妹妹了!”剪秋朝颂芝行礼道。
“剪秋姐姐快别多礼,不敢当。”颂芝笑着还了一礼才出去,又为他们关好门。
剪秋看颂芝出去了,再也忍不住,伏在小艮子身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小宝,对不起!都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
“姐姐,我没事了,你看,我还活着呢!年妃娘娘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别担心了!”
剪秋含泪点点头,伏在小艮子耳边轻声地问:“真的……是皇后要杀你?”
“就是景仁宫的小顺子他们……他们昨天半夜蒙着面过来勒我,小顺子的面巾被我在挣扎的时候扯下了,我看得真切!确定是皇后要杀我!”
剪秋心如刀绞,一边对弟弟的遭遇感到心疼,一边对皇后的心狠感到心凉和害怕。她拍了拍小艮子的背,轻声安慰他:“都过去了……你别害怕了……”
可是真的过得去吗?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皇后娘娘若知道小艮子还活着,别说小艮子,皇后放不过,就是自已,只怕也未必能活下去。
毕竟,乌拉那拉宜修,可是连自已亲姐姐都能下得去手的人……
“小艮子……你在翊坤宫好好的……姐姐知道该怎么做……我们一定要活下去,不能让我们的娘亲失望!”剪秋低着声音,神情坚定地说
“我要见年妃娘娘……”剪秋出来,心里已经做了某种决定。
颂芝嫣然一笑,往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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