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缸中诡异的液体，众人皆是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前方鸡头先生看向场内学子，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已，笑骂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乃启明灵液，是我铁蕴城千万年传承下来的开眼灵药，采用众多诡物素材调制而成，花费甚大。其中凝聚不知多少前辈先驱的心血，这点景色都受不了，以后如何灭诡杀敌?!咯。”
那鸡头先生心里暗笑，娘的，我当时也是这蠢样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天地之间围城众多，皆有特色，开眼之法也不尽相同，有铁蕴城如此以灵药开眼，此法还算温和。
也有围城以先辈之魂力一对一强行破开修行之路，甚至还有让学子相互厮杀，生死间自行领悟的凶恶之法。
坤明所言此药凝聚心血，得以让当今新人不必经历更极端的途径而开眼，确实是千真万确。
“咯咯咯，入缸——”坤明声气不大，其音却贯穿全场。
“哗——”
尹红溪虽为一介女流，好胜心却是极强，天不怕地不怕，纵身一跃，便跳入了面前大缸，似乎要抢这个没什么意义的第一。
她全身浸没在药液之中，不曾闭眼，用身心仔细体会着这灵物到底有何名堂。
身在缸中，从头至脚，耳鼻口舌尽皆被浸没。
甚为玄奇的是，竟并不影响呼吸，人看似已被淹，但药液只悬离于身躯表皮，连衣衫都尚未打湿，其中魂力如和煦春风抚遍全身，徐徐透入体内。
眼见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其余众人也不再废话，陆陆续续进入缸中，落水之声此起彼伏，也算是一道独属于铁蕴城诡猎院的奇景。
“荀兄，入缸顺序与时间长短都无关紧要，关键是要尽可能吸收药液中的魂力，这股温和的外来魂力进入躯体，透进虚灵之魂，将会形成一把钥匙，打开自身的泉眼。”
“纪念未来的合一境人圣横空出世——。”
萧瑟取下头上白玉发簪，整理仪容，满面神光，带着一脸自信之色，跳入缸中，荀幽亦是紧随其后。
场中数百人已尽皆入缸，一眼望去，那莫小凡竟还呆立场中，犹豫不决。鸡头先生坤明脸露疑惑，传声询问。
“你是何故？”
“我不会闭气淹死在这缸中吧......”
“咯，我真是......”
那坤明瞬移过来，飞起一脚，便把这莫小凡踢入缸中，鸡喙抽动自语：“真是什么货色都有......”
荀幽默然盘坐在大缸之中，身躯周围灵液包裹却始终隔着一线距离，缸中诡物素材众多，有野果般大小的诡物核心，也有一看便是诡物身上取下的尖牙利爪、腐朽残肢。
这些材料像群星一般，环绕在身体四处，盘旋不停。
“真是奇异。”
荀幽呼吸顺畅，身躯一股酥酥麻麻之感传来，应是魂力入体的体现。
“呃......”
正值此刻，荀幽忽觉脖颈一瞬刺痛，一个恍惚间，隐约有一股熟悉的力量渐渐筑起屏障，抵御着药液的魂力不让其进入已身魂体。
“嘭嘭——”
药液中物体炸裂的闷响声不绝于耳，缸内的各种诡物之材离奇碎裂，化为尘埃，逐渐消失不见，连带着液体中的药力都稀薄了不少。
“滚呐！！”
荀幽在心底呼喊狂啸，那道盘旋在心中的人形身影又出现了，血红薄雾笼罩着它的身躯，少年看不真切，此时应是开眼的关键时刻，这阴魂不散的诡异之物忽然作怪，难道要毁他修行之路？
宽阔广场中，坤明斜躺于一把藤椅之上，百无聊赖，身后十数位灰衣人矗立，轻声交谈。
开眼之仪一般会持续一夜，从黄昏至次日清晨，铁蕴城诡猎院的每届新人皆是如此踏上修行之路，当稀薄阳光重新照亮大地的那时，缸中之人便会从中走出。
至此修行门启，魂池大开，魂力于泉眼涌现，不再断绝。
“此次我南院收招三百七十二之数，所用的诡材实则也是院内众师修炼所用，药力雄浑，难道坤师心中有看重之人？”一位灰衣人微笑询问道。
鸡头先生将手中之茶水一饮而尽，也懒得再品，摸了摸脸上的鸟喙。
“咯，这批诡材是我特意向院长申领，北院也是一样，近年来，灰雾渐深，诡物之事越加频繁，城内猎诡人连带我院师生伤亡陡增，是时候做出些改变，更何况此届学子天资不错，也不算暴殄天物。”
“萧瑟那臭小子毕竟是城主之子，天资确实不凡，从小便是天材地宝当饭吃，这缸启明灵液炼化五成应该不成问题。”
“尹姓女娃也不错，虽然是外城人，但天赋极强，道心尤其坚韧，估计也是这个层次。”
“倒是那荀幽......我不甚了解，不过既然是老李带回来的，应是不同凡响，初见表现也能佐证。”
“至于其他人，能吸收两三成药力，就还算差强人意了，这些个诡材，几年后甚至还能再用，咯”
灰衣先生点头称是，忽又说道：“李师与景师二人打赌，便是与荀幽此子有关，我听说此次北院开眼之法有所变革，潜龙频出，李师为何如此不智？”
坤明瞪了那人一眼，没好气地答道：“北院潜龙多，我南院就少了？再变革能变革到哪去，无非是换几种材料，铁蕴城开眼之法传承千万年，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他俩的争端，我不管，我只管教好这几百个学生，以后出去别丢我脸，就算死，也得死得光彩点，咯！”
众师言谈之间，已过数个时辰，临近日升之时，陆陆续续有药缸玄光迸发，冲上云霄，五光十色，化为霓虹。
有学子从缸中走出，神情凛然，目含剑光，挥手之间，有锋锐之气缠绕其臂，似乎可以化为利刃，削铁如泥。
有人于缸中跃起，一跨数丈之远，身躯坚如磐石，情不自禁，挥起一套拳法，虎虎生风。
更有甚者，从缸外倏然浮现，奔行如风似雾，不运起魂力细看，难以跟上其身影。
如此种种奇景，不一而足。
“嗡——”
两道异响不分先后骤然响起，引得在场众人一阵侧目。
只见萧瑟不知何时已走出缸外，容光焕发，神情自然，虚幻之间，众学子仿佛得见一位少年真仙下凡，其背后若有千灯万烛，神光流转，令人自惭形秽。
不远处尹红溪同样引发异象，气质与萧瑟相对，身躯血光散出，一尊巨硕的披甲鬼将浮现于顶，它手持蘸血长兵，杀气滔天，似乎只要少女素手一扬，就要劈下巨刃，取在场众人首级。
惊呼之声如浪潮般响起，料想到此二位天资高绝，但没想到从起跑一开始就已领先了众人十万八千里。
“咯咯，不错。”
坤明躺在藤椅上，眼含笑意，事实证明自已的眼光并未有何差错，萧瑟之异象应是与其家族血脉相关，而尹红溪的内心显化之象，可能是其过往经历与心中欲念的印照。
“咯，等会儿，还有一人......荀幽呢？”
众人这才注意到场中几百学子已尽皆出缸开眼，唯有那荀幽迟迟不出。
“碾压众人？就这？”
“他难道以为呆的越久，吸收魂力便越多，真是荒谬。”
“哈，这人莫不是开眼失败，无颜见人，不肯出来？”
场中议论声渐起，坤明以及一众灰衣先生也是面露疑惑，按说开眼之仪只重吸收药力之多少，但泡得久并无任何用处。
一个人开眼时能够吸收的药力是有限的，也是命中注定，任何手段也难以触及到魂体本源，更不提在场的少年少女几个时辰前还是肉体凡胎。
难道老李真也有走眼的时候？坤明鸡眼聚缩，心中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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