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反馈像一盆冷水,但并未完全浇灭李云眼中的火焰。“无法识别”、“理论可行性未知”…这恰恰说明,他这条路,并非绝无可能!只是被系统固有的、冰冷的掠夺逻辑所屏蔽!它需要“更高权限”或者…“核心协议重构”!
更高权限是什么?他不知道。核心协议如何重构?他更不知道。玄诚道长所说的“唯大劫,方能解大厄”,是否就是指打破这固有协议的关键节点?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凶险莫测。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只能在魔鬼契约和绝望等死之间选择的囚徒!他抓住了一根名为“创造”的蛛丝!这根丝,连接着李家洼荒坡上农人眼中的希望,连接着他怀里那几块小心保存的、沾着泥土的种薯!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李云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着贴身收藏的种薯,粗糙的触感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他眼中疲惫依旧,深藏的恐惧也未散去,但最深处,那几乎被绝望吞噬的底层,一点微弱却坚定的光,重新燃了起来。
这光,不再是被动求生,而是主动求变!以这洪武天地为炉,以这救命的薯芋为“工”,他要试着…去锻造自己的生路!去撼动那血腥的枷锁!
翌日清晨,天色阴霾,寒风凛冽。
应州驿馆门前,车马肃立。太子仪仗虽因北巡有所精简,依旧透着皇家威严。朱标身着貂裘,立于华盖之下,神情沉稳。沈炼侍立一旁,一身飞鱼服衬得身形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西周,最后落在被两名健壮内侍小心搀扶出驿馆的李云身上。
李云裹着厚厚的棉袍,脸色依旧苍白,脚步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阿土和小草一左一右紧紧跟在他身边,小脸上带着紧张和离乡的茫然。
“参见殿下。”李云声音虚弱,想要行礼。
“免了。”朱标摆摆手,目光在李云脸上停留片刻,看到他眼中虽疲惫却似乎比前两日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静?像是狂涛过后,沉淀下来的某种决心。朱标心中微动,温声道:“上车吧。路途遥远,保重身体为重。”
“谢殿下。”李云被搀扶着,登上了朱标特意安排的一辆较为宽敞、铺着厚实软垫的马车。阿土和小草也被允许同车照顾。
车轮辘辘,碾过应州城冰冷的石板路。车帘放下,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和无数道或敬畏、或好奇、或复杂难明的目光。小小的车厢内,弥漫着药味和一丝紧张的气氛。
阿土和小草依偎在李云身边,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李云靠在软垫上,闭着眼,感受着马车颠簸的节奏,身体随着晃动,内部的伤痛依旧隐隐传来。但他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集中。
他悄悄伸出手,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了那几块被体温焐得微温的种薯。粗糙、沾着干涸的泥土,毫不起眼。然而,在他此刻的眼中,这小小的块茎,却比黄金更珍贵。这是他的“工”,是他向这残酷天地熔炉挥出的第一锤!是撬动那血腥枷锁的…第一根杠杆!
他将其中一块最小的红薯,轻轻放在阿土的手心。
阿土一愣,低头看着手心里那块脏兮兮、形状不规则的东西,小脸上满是疑惑:“李大哥…这是…?”
“拿着,阿土。”李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这是…希望。是能活命的宝贝。收好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丢了。”
他又拿起一块土豆,放在小草同样摊开的小手上:“小草,你的。收好。”
两个孩子懵懂地看着手心的“宝贝”,又抬头看看李云异常郑重的神色,虽然不明白这东西到底宝贵在哪里,但还是用力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种薯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李云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苍白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他重新闭上眼,将剩下的种薯紧紧贴在胸口。冰冷的薯块贴着肌肤,却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沉默而磅礴的生命力。
马车驶出应州城门,踏上通往应天府的官道。寒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扑在车厢上。前路迢迢,龙潭虎穴就在前方。他身体虚弱如风中残烛,灵魂背负着沉重的血债,怀中揣着的是不被理解的“妖术”秘密,还有一个需要三百条人命才能填满的魔鬼契约。
然而,他心中那点微弱的炉火,却顽强地燃烧着。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
枷锁为源,亦为匙。
此去金陵,是粉身碎骨,还是…浴火涅槃?
他不知道答案。
他只知道,他必须走下去。带着这点微光,带着怀中的种薯,带着身边两个孩子的未来,走下去!以这洪武大世为铁砧,以己身为锤,去锻造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车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寒风呜咽,如同巨兽的喘息。车轮碾过官道,留下深深的车辙,一路向南,义无反顾地扎向那权力与风暴交织的漩涡中心——应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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