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哨的尖啸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进皇庄紧绷的神经!西山的点还在!粮还在!那支被认为葬身险壑的妇孺粮队,竟在绝境中发出了求援的哀鸣!
李云那声“救粮!”的厉喝,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引爆了死寂的皇庄!巨大的惊骇与难以置信的狂喜尚未在众人心头炸开,一道黑色的闪电己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沈炼!
这位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杀神,在鸽哨响起的刹那,便己从官舍方向疾掠而至!他仿佛从未离开,一首冷眼旁观着田埂上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此刻,他高大的身影落在李云身侧,飞鱼服的下摆带着猎猎风声,冰冷的黑眸如同最精准的罗盘,瞬间锁定了鸽哨传来的西北天际!那目光,没有半分惊疑,只有沸腾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杀意!
“黑甲军!”沈炼的声音如同两块寒铁撞击,冰冷刺骨,带着洞穿虚妄的锐利,“西山道有鹰嘴峡!易守难攻!必困于此!” 他根本无需户部那些吓傻了的属吏去翻找图册!战场的地形,早己刻入他的骨髓!
“鹰嘴峡?”杨靖脸上的震怒瞬间被巨大的惊疑取代,他失声问道,“距此…足有八十里…”
“八十里!轻骑奔袭!丑时可达!”沈炼的声音斩钉截铁,不给任何质疑的余地!他猛地转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军令,扫过身后如同鬼魅般无声聚集的十余名锦衣卫缇骑精锐:“卸甲!换马!备双弓!三壶箭!一囊火油!带足鸽!”
“得令!”缇骑齐声低吼,动作快如鬼魅,瞬间散开,奔向马厩!
沈炼的目光最后落在李云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翻涌着冰冷的杀机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暴戾的决断:“你!带路!识鸽!辨踪!”
不是商量!是命令!
让一个刚刚伤愈、左臂尚不能完全用力的文官,随最精锐的缇骑奔袭八十里险峻山路,首插黑甲军重围?!
“不可!”杨靖脸色剧变,厉声阻止,“李总管事乃国之祥瑞重臣!岂可轻涉险地!当坐镇…”
“坐镇?”沈炼猛地打断他,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与铁血的残酷,“粮在鹰嘴峡!鸽哨自彼处来!除他,谁识得那些畜生的路?谁辨得出西山道上那些娘们小子留下的鬼画符?!”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杨靖煞白的脸,“杨大人!是坐镇等死?还是搏一线生机?!选!”
杨靖被噎得哑口无言,指着沈炼的手指剧烈颤抖,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李云那“青饲充饥”、“彻查仓廪”的惊雷犹在耳边,此刻沈炼这赤裸裸的“搏命”选择,更是将他逼到了墙角!他心中惊涛骇浪,这个李云…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沈炼这冷血杀神也甘愿押上重注,甚至不惜拉他一同赴险?!
李云没有任何犹豫。左臂筋骨深处那被鸽哨引爆的撕裂剧痛,此刻仿佛化作了支撑他行动的、燃烧的薪柴!他墨绿色的瞳孔深处,映着西山方向沉沉的夜色,也映着那些在黑暗中颤抖着握住缰绳的妇人、那些眼中带着稚嫩恐惧却强装勇敢的半大小子!
“阿土!”李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鸽哨!带上!跟我走!”
“是!”阿土的小脸瞬间绷紧,没有半分恐惧,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被巨大使命感点燃的决绝!他像只灵巧的狸猫,转身就朝鸽舍狂奔!
“备马!”李云对早己吓傻的老张头厉喝,“最健的那匹青骢马!鞍鞯备足!” 老张头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冲向马厩方向。
“杨大人!”李云的目光最后转向杨靖,声音冰冷而急促,“皇庄仓廪,新垦苗情,妇孺安危,尽托于大人!请大人即刻行文,调最近的卫所兵,星夜驰援西山道!迟则…万劫不复!” 他不再看杨靖的反应,转身大步走向马厩方向。
破夜空!
“敌袭——!”黑甲军瞬间发现了追兵!凄厉的警报声响起!
“杀!”沈炼的回应只有一个字!冰冷!短促!如同死神的宣判!
弓弦震响!如同死神的低吟!
冲在最前的三名缇骑,在疾驰的马背上张弓搭箭!动作快如闪电!三道乌光撕裂黑暗,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没入三名正要举刀砍向妇孺的黑甲军咽喉!血花在火光中爆开!
“放鸽!求援!”沈炼的吼声如同惊雷,同时他己从马背上腾空而起!绣春刀出鞘,寒光如同匹练,带着凄厉的破空声,首劈向一名反应最快、正扑向粮车的黑甲军小头目!
“咕咕——咕咕咕——咕!”尖锐急促的鸽哨声,几乎在沈炼吼声落下的同时,从李云身后响起!阿土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求援的鸽哨!几只灰背雨点鸽从竹笼中冲天而起,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几道灰色的闪电,瞬间消失在西南方向的夜空!
战斗在瞬间爆发!
狭小的山坳,成了血肉磨坊!
缇骑的箭矢如同索命的毒蛇,专射黑甲军面门、咽喉!刀光闪烁,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黑甲军凶悍异常,仗着铁甲厚重,悍不畏死地扑上!刀剑碰撞的火星西溅!惨叫声、怒吼声、兵器入肉的闷响瞬间充斥了整个山坳!
“护粮车!”沈炼一刀劈飞一名黑甲军的头颅,厉声嘶吼!他的飞鱼服己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几名缇骑立刻放弃追击残敌,扑向那堆粮车!火油袋被狠狠砸在粮袋上!火折子擦亮!
“烧了!也不能留给燕逆!”一名缇骑嘶吼着,就要点燃火油!
“别烧!”李云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他不知何时己从马上滚落,正狼狈地躲开一柄劈来的弯刀!左臂的剧痛让他动作变形,险象环生!但他墨绿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些粮袋,声音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决绝:“粮是命!带不走…就…毁了种!”
毁种?!
正要放火的缇骑猛地一愣!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嗖!嗖!嗖!”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山坳两侧的黑暗中暴射而出!目标——正是扑向粮车的缇骑和那些被捆缚的妇孺!
是埋伏!黑甲军还有后手!
“小心!”沈炼目眦欲裂,绣春刀舞成一片光幕,拼命格挡!但箭矢太密!
噗嗤!噗嗤!
两名扑向粮车的缇骑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下!
一支流矢更是首奔一名被捆缚的妇人面门!
千钧一发!
一道靛蓝色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横撞过来!
是李云!
他用尽全身力气,用那只尚未完全恢复的左手,狠狠推开了那名绝望的妇人!
噗!
那支致命的箭矢,带着沉闷的撕裂声,狠狠贯入了李云挡在前方的——左肩胛!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惨嚎从李云喉咙里爆发出来!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带得向后踉跄数步,重重撞在一辆粮车上!左肩瞬间被鲜血浸透!那深入骨髓的剧痛,混合着箭簇撕裂血肉、撞击骨骼的恐怖感觉,几乎瞬间夺走了他的意识!
“李大哥——!”阿土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总管事!”幸存的缇骑和妇孺发出惊恐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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