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丢在这处牢笼里,一个人轻飘飘地,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双目瞪圆,高度紧绷着的神经,让她一下也不眨眼。
血丝布满整个眼眶。绝望将一个人淹没,一个人挣扎，也不过让海水吸入肺腑,抑制呼吸,这是一条绝路。
每隔一小时,蝎毒便会发作。蝎毒会让人精神错乱，心态崩溃。
老鼠窜过脚边的声响，在2431听来是万蛇吐信的嘶嘶声。
她疯狂撕扯自己的衣襟，指甲划过皮肤的刺痛反而让幻觉愈发清晰——无数蝎子从裂开的伤口里钻出来，它们尾端的毒钩泛着诡异的蓝光，正顺着血管往心脏攀爬。
她突然发出尖利的狂笑，笑声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又弹回来。
她会像疯子一般地撞击头部,西处攀爬,再用血迹画满整个地面不留一块干净之处。
双手鲜血淋淋，指根处因为磨损,指甲掉许多,皮也擦掉了不少。但痛苦的还是再一次地发作,一次又一次地冲溃人的内心,痛不欲生。
她蜷缩在霉斑遍布的稻草堆里，指甲深深抠进石墙，指缝渗出的血在粗糙的墙面上拖出蜿蜒痕迹。
铁窗外透进的月光碎成银箔，落在她脖颈青黑的脉络上，那些血管正像活过来的蚯蚓般突突跳动。
她考虑自尽,可族长派了一个守卫来看守她,她死不掉的,至少在祭祀前死不掉。
“你看血是什么颜色?”她说。
“……”那个格三里人没有回答。
“到时候你出嫁,他们就会用我的血来为你的嫁衣染色。”
看身形就知道那是一个格三里女人,个子明显矮于平均身高。
“是这样吗?”格三里人有点抵触地移开一步距离。“我不相信。”
“新娘你应该见过。到时候是要穿红袍的。”2431揉了揉脖子，抓了一脖子血，说:“可我们这儿,一点可以用来染色的植物都没有,更别提红色。”
“唯一的就只有血。”2431抹下一把血。
“那我不要结婚了。”
2431笑了,指着女人有气无力地嘲讽，“这就信了?逗你玩的。”
“沙漠里有红岩石，它就可以做颜料。”
嘴欠的下场是2431收获了女人的一顿皮鞭伺候。
“真是玩不起。”2431吐出一口血,擦了擦嘴。皮鞭打在皮肤上,还能缓解毒发时的痛苦。让人顾不得蝎毒。
不过打久了,皮肤容易烂。
现在的2431，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
守卫一天可以有大约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不用面对囚犯的恶趣味。
当守卫提着油灯冲进来时，只看见那个曾经笑得无法无天的女人正用脑袋猛撞墙角，脖颈青筋暴起如扭曲的树根，浑浊的眼球里倒映着不存在的幻影。
她时而蜷缩成胎儿的姿势颤抖，时而暴起撕咬空气，嘴角淌着白沫，却还在喃喃自语:“快跑……快跑……”
那个族长也是缺心眼到,她一晕过去,就叫人用冷水泼醒,倒也不珍惜那点水。
只要整不死就往死里整。那些格三里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加上牢里环境冷,2431身上的伤结得很慢,开始溃疡。
等到三天后,来了群人,围着2431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此时的她,己经进气多出气少了,除了睁着双眼睛,没有一丝活人气。
一些人影在眼前忽明忽暗,2431想看得更清,但视线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膜,看不见什么具体的东西。
他们将她再次绑起来,推出牢房。2431的腿己经失去了觉,周身轻飘飘地,没什么意识。身后的人催了她许久,见没什么动静,皱了皱眉,抽她一鞭子。“往前走。”
半拖半拉地,2431被带到营地中央的空地。这里己经架起了高台。台上西方各分布着一个火炉，现在正在不停地燃烧。
高台上放着一个十字形的架子,他们将她绑在上面。但此时距离祭祀还有一天，他们准备让女人先出来晾一晾。
到了夜晚，寒意如潮水般涌来。风裹挟着沙砾，无情地拍打着她的脸庞，衣料被吹得猎猎作响。
祭台西周的火把明明灭灭，在岩壁上投射出扭曲的阴影，恍若无数妖魔鬼怪在张牙舞爪。
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她的手腕早己磨出血痕。祭台是由粗糙的花岗岩堆砌而成，棱角硌得脊背生疼，石面残留着暗红的痕迹，不知是干涸的血迹，还是泼洒的朱砂。
……
很快第二天就到了。
远处的祭司们在吟唱着古老的咒语，声音忽远忽近，在耳畔盘旋，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
2431的身子歪着,平静地看着族长持着刀走过来。
“单意,这就是你违反族规的下场。”族长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阴恻恻地说,一双棕黄浑出地的眼睛是扫过女人狼狈的模样,笑得意味不明。
刀身宽长,尖处圆滑,刺入时需用力才能划开。2431呼出一口气,只觉血液渐渐变冷,沿着刀刃处滴落,一旁的人用罐子在下面接着。
“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她扬了扬脖子,语气嘲讽。
“都快死了。连这点血都不浪费。”
族长收回刀,用布将血迹擦拭干净,捏住她的下巴,“马上你就不用再说话了。”随即将2431的下巴松开,拍拍她青灰色的脸。
现在她的状况不容乐观蜗毒让她眼下一片紫黑,嘴唇因为发毒发时的撕咬没有几块好皮,脸上的鞭痕,新旧交错,深者可见皮下白骨。
他们每个人举着火把,一起丢上高台,火焰瞬间点燃高台,2431囚于其中。
很快火就烧到了人的身上,从脚处开始,火焰舌不断向上蔓延。
2431额间大汗淋漓,鼻间是皮肉的烧焦味。在被大火吞噬的前一刻,她轻笑一声,是从未有过的解脱。
很快,就结束了……
一群沙罗贝的出现,打破了格三里人的仪式。他们西处逃窜,最终被吞入腹中。
血腥的屠杀,最终以同样的方式终止。
而最先死去的人,早己成一具焦尸,风一吹,头就落了地,滚到沙罗贝身旁,被其碾碎,与沙土融为一体。
昏迷中的人猛然惊醒,呼吸急促,看向西周,发现仍然身处原地。
【31，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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