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像融化的金箔淌过舞台,在沈思辰肩线镀上流动的光晕。他身后的全息星图正以1.57秒的周期旋转,参宿西的红色光斑恰好落在他喉结滚动的轨迹上。"这片芯片能捕捉到人类心跳的震颤,"他忽然停顿,目光穿透三百台长焦镜头的丛林,精准地落在台下第一排,"就像星星永远回应着潮汐。"
苏晨坐在嘉宾席前排,膝盖上捏着演讲稿的指尖微微泛白。她看见沈思辰瞳仁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像十二年前暴雨夜,他蹲在天文台递来的那块手帕——边角绣着极小的猎户座,当时她接过时,指尖触到他掌心未干的雨水。此刻他腕表上的星轨纹路正随着心跳轻颤,与她藏在内袋的胸针形成隐秘的共振。
轮到苏晨上台时,水晶展台突然泛起蓝光。她举起外婆留下的银质胸针,凉意贴着锁骨传来,却抵不过胸针内部传来的微震。背后屏幕亮起两道光:一道是泛黄的心跳曲线,像老唱片上磨损的纹路;另一道是淡蓝色的星芒闪烁,细得像蛛丝。当两道光在某一刻叠成金线,后排突然响起金属椅腿摩擦地面的声响。
周屿森站起来时,定制西装上的星芒刺绣在追光下泛着冷意。"苏博士能否解释,"他扬手甩出投影,代码比对图在大屏上铺开,"为何贵司核心算法与我三年前失窃的笔记高度相似?"他腕表上的蓝宝石突然亮起红光,像谁在暖水里投下淬毒的冰块。
苏晨的指甲掐进掌心。她余光瞥见台侧的沈思辰跨出半步,手背青筋在灯光下突突跳动,像随时要挣断的弓弦。但她深吸一口气,反而往前挪了半只脚。就在这时,沈思辰西装内袋透出微光——他祖父的星轨徽章正隔着深灰色羊绒衫发烫,与她胸前的胸针遥遥相触,像两只手在人群里悄悄勾住了小拇指。
会场顶灯突然炸裂般明灭,聚光灯如受惊的萤火乱撞。大屏幕上的星图碎成万千光斑,警报声尖利得像猫爪刮过玻璃。后台传来沈淮带着哭腔的喊声:"主系统被锁死了!防火墙在第七层......"话音未落就被电流杂音吞噬。
混乱中,周屿森扬起手腕,腕表蓝宝石爆发出高频红光。沈思辰几乎是瞬间横亘在苏晨身前,他的西装后背贴着她鼻尖,雪松香里混着淡淡的汗味——是实验室通宵调试时特有的气息。她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快得像鼓点,咚咚声透过衣料传来,和自己的心跳撞出同一节拍。
他的手臂横在她腰间,指尖擦过她实验服口袋——那里正躺着十二年前他送的猎户座吊坠,银质表面烫得惊人。"躲到后台屏蔽室。"他的声音压在喉咙里,带着电流般的震颤,下颌线绷得像张满的弓。但苏晨却反握住他的手腕,触到他皮肤下如鼓的脉搏:"你看那些光斑,"她指着乱跳的屏幕,"像不像小时候暴雨天,电视里飘的雪花?"
沈思辰猛地转头,两人鼻尖相距不过三厘米。他眼中翻涌的焦急突然化开,像浓墨滴进清水,剩下的只有映着她瞳孔的光。这时前排观众发出惊呼,头顶的水晶灯开始剧烈摇晃,碎玻璃如星屑般坠落。沈思辰突然将她按进怀里,用后背挡住飞溅的碎片,掌心死死护着她后颈,指腹蹭到她发间的碎钻发卡——那是他上周悄悄放在她实验服口袋的。
控制中心的空气粘稠得像裹了蜜糖。苏晨把外婆的胸针按进接口,沈思辰同时放入祖父的徽章,两枚金属相触发出"叮"的轻响,像钥匙插进了二十年的锁孔。刹那间,控制台玻璃泛起蓝光,墙上浮现出泛黄的星图投影——那是沈老爷子藏在天文台穹顶的秘密画稿,此刻与苏晨腕间的纹身严丝合缝,连三星连线的歪扭弧度都分毫不差。
"手给我。"沈思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当他的掌心覆上她按在启动键的手背,两人手腕的纹身突然同时发烫。外婆的心跳曲线化作金红色的光带,星星的闪烁频率变成流萤般的蓝丝,在他们交叠的掌心上方缠成螺旋,暖意顺着手臂往上爬,像冬日里烤火时,火苗舔过皮肤的触感。
周屿森在角落疯狂敲击键盘,指节泛白如骨。他屏幕上的代码像被狂风吹散的沙,而苏晨与沈思辰之间的光带却越来越亮,中心爆出细碎的星芒,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头挨着头,肩膀蹭着肩膀,像两枚被磁石吸住的胸针。苏晨能感觉到沈思辰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数着十二年来的每一个日夜。
突然,光带爆发出太阳耀斑般的光芒,周屿森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应声碎裂。玻璃碴飞溅时,苏晨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恐惧——那是黑客看见自己代码被彻底瓦解的绝望。而沈思辰的掌心正传来更清晰的震颤,不是来自徽章,而是他真实的心跳,透过皮肤传来,与她的心跳在1.57秒的节点上,撞出了声闷响。
宴会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香槟塔折射出万千星芒。苏晨却只看见沈思辰递来的紫檀木盒,边角被得发亮,像被握了无数个日夜。"祖父去世前锁在天文台的柜子里,"他的手指在盒盖某颗凸起的星点上停顿,"说要等能让两枚徽章共振的人出现。"那星点的位置,正是她外婆常说的"心跳星"——猎户座腰带上最亮的那颗。
木盒打开时飘出旧纸张的霉味。里面躺着泛黄的手稿,纸页边缘用铅笔写着日期:1998.12.24。中间是幅水彩星图,猎户座下面画着两个歪扭的小人,手牵着手,旁边用钢笔写着:"给能让星星听见心跳的孩子。"苏晨的指尖刚碰到纸边,就被沈思辰握住手腕——他掌心的温度比木盒里的银戒指更烫。
戒指内侧刻着极细的纹路,在灯光下像极了实验室示波器的波形。"祖父说,这是用最后一点脉冲星尘埃锻造的,"他把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指腹擦过她指节的小疤,"能记录佩戴者的心跳共振。"当金属圈完全贴合指骨时,两人手腕的纹身同时亮起微光,与窗外刚放晴的夜空遥相呼应。
这时沈老爷子拄着拐杖走来,眼眶泛红如醉。"当年你外婆说,"他指着苏晨腕间的纹身,又看看沈思辰胸前的徽章,"SC不是名字缩写,是Soul e。"苏晨忽然想起发布会失控时,沈思辰挡在她身前的背影——那影子与十二年前在天文台为她遮雨的少年重叠,连眉尾那颗痣颤动的幅度都一模一样。原来有些相遇早被星辰写好,像胸针与徽章,注定要在某一刻,发出同样的心跳声。
凌晨三点的实验室只有仪器的低鸣。苏晨调试芯片时,玻璃培养皿映出沈思辰倚在门框的影子。他星轨徽章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银辉,像揣着一颗缩小的月亮。"在剑桥读博时,"他忽然走近,从口袋里摸出枚袖扣,"导师说我能算出银河系所有脉冲星的周期。"
袖扣上刻着微型天文台穹顶,玻璃下面嵌着银色粉末——是沈星河当年收集的脉冲星尘埃。"却算不出,"他把袖扣放在她手边,金属带着体温,"十二年前在天文台,你蹲在地上画星图时,我心跳快了多少拍。"苏晨抬头笑的时候,恰好看见他眼中的星光——那是窗外的真星星,和芯片的蓝光、徽章的银光揉在一起,碎成了银河。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手腕的纹身,那里的皮肤因共振泛起淡粉。"你画的猎户座,"他声音低得像耳语,"比星图册上的亮十倍。"话音未落,控制台突然发出轻响,屏幕上的心跳曲线与星芒闪烁再次叠成金线。苏晨看着那道光,忽然想起手稿最后一页的铅笔字:"当两人心跳与星共振时,宇宙会为他们点亮一盏灯。"
她转头看沈思辰,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眼神温柔得像温水,把她整个人都泡在里面。窗外的星星越发明亮,像谁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苏晨感觉到戒指内侧的纹路在发烫,一下,又一下,和沈思辰的心跳、遥远星星的闪烁、自己胸腔里的轰鸣,全都合在了同一个节拍里。原来他们的故事不是代码与公式,而是两颗心在宇宙里流浪时,循着同一首童谣的旋律,终于找到了彼此的星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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