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的意识漂浮在黑暗中。
远处有一点红光，像黑夜中的萤火，忽明忽暗。
她想要靠近，身体却沉重如铅。
那红光渐渐扩大，化作一条血色的河流，河水中漂浮着无数破碎的记忆画面——
一个红衣女子跪在祭坛前，双手捧着一把漆黑的长剑；
年幼的应淮序被铁链锁在石柱上，黑剑悬浮在他头顶；
血色符文从剑身蔓延到男孩体内，他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不......"黎初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些画面，却无法动弹。
"醒醒。"
一个冰冷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黎初猛地睁开眼，对上了应淮序近在咫尺的脸。
男人的黑眸中泛着罕见的焦虑，额前碎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我......"黎初的喉咙干涩得像塞了一把沙子，"那把剑......"
"闭嘴。"应淮序一把将她拉起来，"先离开这里。"
黎初这才发现他们还在石屋的地下阶梯上，上方不断有碎石掉落，整个空间摇摇欲坠。
她踉跄着跟上应淮序的脚步，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回地面。
就在他们踏出密室的瞬间，身后的阶梯轰然坍塌，扬起漫天尘土。
"咳咳......"黎初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突然注意到自己手中握着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差点惊叫出声——那把黑剑不知何时缩小成了匕首大小，正安静地躺在她掌心。
剑身上的血色纹路己经暗淡，但依然能看出人脸的轮廓。
"它、它怎么在我手里？！"黎初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炭，差点把剑扔出去。
应淮序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它认你为主了。"
"什么？"黎初的声音陡然提高，"为什么是我？明明你才是......"
"魔族人"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回去。应淮序显然不想暴露身份，她没必要自找麻烦。
应淮序盯着她手中的小剑，眉头紧锁："它感应到了血契的力量，把你当成了我的......"
"你的什么？"
"另一半。"应淮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词。
黎初的脸"腾"地红了："开什么玩笑！"
她试图扔掉小剑，却发现它像黏在手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更糟的是，当她用力时，剑身上的纹路会亮起红光，一股刺痛感立刻从手心蔓延到全身。
"别白费力气了。"应淮序冷声道，"上古魔器一旦认主，除非主人死亡，否则不会分离。"
黎初欲哭无泪："那怎么办？"
"先离开这里。"应淮序看了眼门外，"密室坍塌的动静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黎初点点头，将小剑塞进袖袋——虽然它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又悄悄爬回了她的掌心。
这种被异物寄生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但眼下别无选择。
两人迅速收拾了所剩无几的物品，离开了石屋。
灰界的天空依然紫红一片，看不出时辰变化。
黎初跟在应淮序身后，时不时偷瞄一眼掌心的小剑。
它现在安静得像件普通饰品，但那种若有若无的存在感始终挥之不去。
"系统，这玩意有什么用处？"
【上古魔剑"噬魂"，以吞噬灵魂为生，可斩断世间万物，包括......血契哦~】
黎初的脚步猛地顿住："它能解除血契？"
"怎么了？"应淮序回头看她。
"没、没什么！"黎初慌忙摇头，快步跟上，"就是腿有点软......"
应淮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前行。
黎初的心跳加速，系统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这把剑能解除血契！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可以重获自由？
【不过宿主现在还不能驾驭它~】
系统适时地泼冷水，【强行使用可能会被反噬灵魂！】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小剑，心情复杂。
一方面，这是摆脱应淮序的希望；另一方面，这玩意看起来就很危险，谁知道使用它会有什么后果？
"前面有个山洞。"应淮序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今晚在那里过夜。"
黎初抬头望去，不远处确实有个黑漆漆的山洞入口，像一张大张的嘴，等着吞噬闯入者。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不能换个地方吗？"她小声嘀咕。
应淮序没理她，径首走向山洞。
黎初不得不跟上，手腕上的血契符文微微发热，提醒着她与应淮序之间的距离限制。
山洞内部比想象中干燥宽敞，顶部有裂缝透入些许光线。
应淮序在入口处布下几道禁制，然后找了个平坦的角落坐下，开始调息。
黎初选了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小心翼翼地研究起掌心的魔剑。
在昏暗的光线下，剑身上的血色纹路似乎组成了不同的图案——有时像人脸，有时像符文，变幻莫测。
"喂，"她忍不住问道，"这把剑到底什么来头？"
应淮序睁开眼，目光落在魔剑上，表情晦暗不明："噬魂剑，上古魔器，饮血无数。"
"它为什么会认我为主？"黎初追问道，"就因为有血契？"
应淮序沉默了片刻："噬魂剑有个特性——它总是成对出现，一雄一雌，互为半身。"
黎初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你手中这把是雌剑，雄剑在三百年前就认我为主了。"应淮序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它们能感应到彼此的存在。"
黎初的大脑一时处理不了这个信息。
成对的魔剑？
雌雄之分？
所以噬魂剑把她和应淮序当成了一对？
"这太荒谬了......"她喃喃自语。
应淮序冷笑一声："确实荒谬。"
他伸出手，掌心突然出现一道黑光，渐渐凝聚成一把与黎初手中一模一样的小剑，只是剑身上的纹路是暗金色而非血色。
"看清楚了？"应淮序将小剑收回体内，"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噬魂会认你为主了。"
黎初咽了口唾沫。所以应淮序体内一首藏着另一把魔剑？
难怪他的剑气总是带着诡异的黑光......
"那......"她犹豫了一下，"这剑除了砍人，还有什么用？"
"很多。"应淮序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比如读取记忆，吞噬灵魂，或者......"他顿了顿，"斩断契约。"
黎初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知道？
知道这把剑能解除血契？
"你想解除血契？"应淮序突然逼近，黑眸中闪烁着危险的红光，"用我给你的剑？"
黎初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石壁："我、我没......"
"噬魂剑确实能斩断血契。"应淮序的声音轻柔得可怕，"但代价是你的灵魂会被它吞噬一半。"
黎初的脸色瞬间煞白："什么？"
"不信？"应淮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按在石壁上，"试试看啊。"
噬魂剑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挑衅，剑身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一股剧痛从掌心蔓延至全身，黎初痛得几乎窒息。
无数陌生的画面涌入脑海——血、火焰、惨叫......还有应淮序那双充满痛苦的眼睛。
"停下！"她尖叫出声，"好痛......"
应淮序松开手，红光立刻消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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