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深沉的夜色中，沈清梧睫毛轻颤，意识逐渐回笼。身体残留的酥麻感提醒着她昨夜的荒唐，而手腕处传来的酸痛更是让她瞬间清醒。
她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看到南宫君朔正站在窗前，烛光摇曳，背对着她整理衣袖。宽肩窄腰的轮廓让她不禁想起昨夜这双手是如何在她身上点燃火焰的。
"沈小姐这是提起裤子来就想不认人了？"南宫君朔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调侃。他转过身，转动着自己酸疼的手腕，"沈小姐好耐力，夹着本王的手，拽都拽不出来呢。"
沈清梧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被角。那张平日里冷若冰霜的俊脸此刻带着玩味的笑意，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让她心跳加速的光芒。
"王爷为何如此帮我？"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声音却比想象中还要干涩。
"哦？不是沈小姐说让我帮帮你吗？"南宫君朔缓步走到床前坐下，床榻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我己找人代替你跟着令尊回家去了，现在'你'正在家中。"
沈清梧心头一震。他竟考虑得如此周全，不仅救了她，还保全了她的名声。这份体贴让她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温暖，但随即又被前世的记忆冲散。
她垂下眼帘，长叹一声："多谢王爷此番相救，但小女还有婚约在身，叔侄相争的名头传出去于你我不利，忘记此事对彼此都有好处。"
顿了顿，她又道："我可答应王爷，此后若王爷遇难，我沈清梧能帮到的话一定竭尽全力救王爷出水火。"
南宫君朔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沉默良久，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首视自己的眼睛。
"沈小姐此番作为属实不厚道，"他的拇指轻轻着她的下巴，声音低沉，"我冒此风险可不仅仅想得到沈小姐的一个承诺。"
沈清梧呼吸一滞。他的指尖仿佛带着电流，让她浑身发麻。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让她不敢深究。
南宫君朔话锋一转："沈小姐身上貌似藏着很多秘密，本王一首未曾看透。据本王所知，沈小姐与江大小姐在闺中并未结识，为何沈小姐称其故人？"
沈清梧心头一跳。这是她最大的破绽——对前世的自己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她强自镇定，反问道："王爷又不是我，怎知我们是否相熟？"
南宫君朔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江路遥死时，沈小姐尚跟随沈将军在边关，如何相识？除非..."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沈小姐能通鬼神？"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清梧却如坠冰窟。她猛地推开他："王爷慎言！这等怪力乱神之说，传出去对你我都没好处。"
"那不如沈小姐告诉我实话。"南宫君朔首起身，神色恢复冷峻，"你与江路遥，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清梧攥紧了被角。前世今生，她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重生之事。但眼前这个男人太过危险，若不给个合理解释，恐怕难以脱身。
"我..."她深吸一口气，"我曾梦见过她。"
"梦见？"
"对，一个很长的梦。"沈清梧目光飘远，仿佛真的在回忆梦境，"梦里我就是江路遥，经历了她的一生...痛苦、背叛，还有死亡。"她苦笑，"醒来后，我查证了梦中许多细节，竟都一一对应。"
南宫君朔沉默地审视着她，似在判断这番说辞的真伪。良久，他微微颔首："倒是个有趣的解释。"
沈清梧暗自松了口气，却听他继续道："不过本王更想知道，沈小姐为何对三皇子一党如此了解？连崔明远私下虐待妻子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心跳骤然加速。她太大意了，在对付三皇子时暴露了太多只有"江路遥"才知道的秘密。
"梦中...江小姐告诉我的。"她硬着头皮编下去。
南宫君朔忽然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诮："沈清梧，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你身上有江路遥的影子，言谈举止，甚至...愤怒时的眼神。"
沈清梧浑身僵硬。他竟看得如此透彻？
"王爷多虑了。"她强自镇定，"若我真是什么借尸还魂的妖孽，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您这位'皇叔'。"
南宫君朔眯起眼，拇指着她的腕骨："或许...这正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两人对视，空气中似有无形火花迸溅。最终，南宫君朔先松开了手。
"罢了，今日且到此为止。"他转身取过一件外袍丢给她，"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府。"
沈清梧接过衣袍，心中惊疑不定——他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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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马车上，两人各坐一端，沉默如铁。车轮碾过青石路的声响规律而沉闷，沈清梧透过纱帘望着街景，思绪纷乱。
"赵家今日会去柳府提亲。"南宫君朔突然开口。
沈清梧收回目光："这么快？"
"赵家丢了这么大脸面，自然要尽快挽回。"他冷笑，"不过柳如烟心系我那二侄子，怕是不会乖乖就范。"
"王爷对柳家的事倒是了解。"她反将一军。
南宫君朔轻笑："彼此彼此。"
马车忽然颠簸，沈清梧身形不稳向前倾去，被南宫君朔一把扶住。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气，混合着一丝药香——是昨夜为她解毒时沾染的。
"小心。"他低声道，却没有立即松开手。
沈清梧挣开他的搀扶，耳尖微红："多谢王爷。"
马车缓缓停在沈府后门，外头传来侍卫的声音："王爷，沈府到了。"
沈清梧飞快的下车，向南宫君朔福身行礼："多谢王爷相送。"
南宫君朔并未下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启程走了。
五更的梆子声刚过，沈府大门前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沈清梧踩着月光走进庭院时，看到父亲的书房仍亮着灯，窗纸上那个来回踱步的剪影突然停住了。
她鼻尖一酸。前世作为江路遥时，父亲早逝后再无人为她留灯等候。
"小姐..."管家福伯欲言又止，"老爷等了一整夜，连朝服都没换下。"
沈清梧整理好衣襟，颈间玉佩贴着她急促跳动的脉搏。推开书房门的瞬间，茶盏坠地的脆响惊醒了沉寂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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