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清晨，带着刺骨的寒意。
胡天佑走出山洞后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虽然离苏辰定下的那个遥不可及的“渡劫”目标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弱鸡了。
“喂，瓷娃娃，陈伯！”他对着山洞里喊道，“别墨迹了，出发吧！你们说的那个地方，我要去做任务，刷经验去！”
苏辰和陈远山走了出来。苏辰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死灰之气，己经被一丝重新燃起的、名为希望的微光所取代。
而陈远山，在炼化了那枚“玉髓胚胎”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也稳固了不少。
“小友，不可大意。”陈远山一边搀扶着苏辰，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那青阳城，我早年也曾去过，虽是凡人城池，但鱼龙混杂，我们初来乍到，还是谨慎为妙。”
“安啦安啦！”胡天佑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我现在可是这个团队的武力担当！有我罩着你们，怕什么？”
他那副样子，像极了刚拿到驾照就想上高速的新手司机，自信心爆棚。
苏辰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可是，成长总是要跌跟头的，是必须要经历过鞭笞，才会知道疼的。
三人离开了黑风岭，一路朝着青阳城的方向行去。
越是靠近城镇，胡天佑就越是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路上的行人，个个行色匆匆，脸上带着一种警惕和疏离，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偶尔有两辆马车交汇，都会因为谁先让路这种小事，而爆发激烈的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路边的驿站里，更是死气沉沉，几桌客人各自喝着茶，沉默得像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与胡天佑想象中那种高谈阔论、人声鼎沸的古代驿站，完全是两个样子。
“这地方……怎么跟个大型社恐现场似的？”胡天佑小声问完。苏陈二人一脸好奇的看着他，才明白过来这俩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哦，我是说，为何这里的人很不友好？”
陈远山叹了口气：“这便是‘人缘撕裂’的现象啊。信任、友善、谦让……这些维系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无形之线，正在一根根地崩断。”
当他们终于抵达青阳城高大的城门下时，那股压抑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数十名身着盔甲、手持长矛的兵士，正一脸不耐烦地盘查着每一个想要进城的人，稍有不顺，便是一顿呵斥。
“干什么的？”一名兵士拦住了他们。
陈远山连忙上前，拱手道：“军爷，我等是过路的客商，想进城歇歇脚，采买些物资。”
那兵士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看到陈远山背上脸色惨白的苏辰，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客商？我看你们贼眉鼠眼的，倒像是逃难来的！城主有令，近日城中不宁，严禁外人入内！快滚！快滚！”
他说着，竟首接用长矛，不耐烦地推搡起陈远山来。
胡天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刚想上前理论，却被苏辰一个眼神制止了。
苏辰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一个只有胡天佑和陈远山能听到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城中有异，守城兵士的身上，缠绕着一丝……暴戾之气。不可硬闯。”
三人无奈，只能退到一旁。
看着那紧闭的城门，和戒备森严的兵士，胡天佑那颗膨胀的心，第一次，被现实浇了一盆冷水。
连城门都进不去，还谈什么“神职实习”？
夜幕降临，他们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暂时安顿下来。
庙里，还聚集着十几个同样被挡在城外、满腹怨气的商贩。
“这叫什么事啊！我这批丝绸，要是再晚三天送不到，就误了交货的日期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城主把副城主给关起来了，整个城里都乱套了！现在连生意都没法做了！”
陈远山凑了过去，很快便从这些人的七嘴八舌中，打探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青阳城之所以大乱，是因为半个月前，城主府突然失窃，城主的那枚象征着权力和信用的“青阳大印”，不翼而飞。
城主因此勃然大怒，认定是与自己亲如兄弟、共同执掌青阳城数十年的刘副城主所为，当晚便将其打入大牢，并全城通缉其家小。
自那以后，整个青阳城的权力体系就陷入了瘫痪和猜忌之中，商业凋敝，人心惶惶。
胡天佑听完，摸着下巴，用他那现代人的思维分析道：“不对劲啊……这事儿有蹊跷。就算真是那刘副城主偷的，也不至于把整个城搞成这样吧？这里面，肯定有鬼。”
“非是有鬼。”苏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此城的‘缘’法，出了问题。”
他顿了顿，眼神望向城墙之内，仿佛能穿透一切。
“城主与副城主之间的‘兄弟义’，是维系这座城市稳定的主缘。如今主缘被污，众缘皆乱，整座城，自然就病了。”
胡天佑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也明白了，这事儿，就是他这次的“考题”。
“行吧。”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既然大门不让走，那咱们就……走墙头！”
他看了一眼高耸的城墙，又看了看天边那轮弯月，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痞赖的笑容。
他身形一晃，正准备利用“影匿术”潜入城中……
“等等。”苏辰再叫住了他。
“何事？”
苏辰看着他，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此去切记。刚才经我神识探查，发现城中，有与湮月教相似的‘黑煞之气’显露，但更为驳杂、暴虐，恐怕不在墨夜之下，你万事小心，千万莫要逞强。”
胡天佑心里一惊，看着苏辰点了点头，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
就在胡天佑潜入青阳城的同时。
城内，一处阴暗的宅院深处。
一名身着华贵黑袍，面容却如同恶鬼般消瘦、眼神阴鸷的中年男子，正静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启禀鬼诧执事，“心魔石”己成功污了城主的善缘，如今整个青阳城怨气冲天，我等布置的‘集怨法阵’，每日都可收集到海量的‘怨煞之气’！”
鬼诧闻言，脸上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声音沙哑刺耳：
“很好……很好……墨夜那个伪君子这次把祭祀法事办砸，倒是给了我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老祖现下需要的，是迅速恢复功力！等我将这十方怨气献给老祖，执事之首的位置，我看他还怎么跟我争！”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城中那股正在升腾的黑气，眼中充满了贪婪与狂热。
“传令下去，加大力度。我要让这座城，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变成一座‘怨城’！”
（第二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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