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貂蝉:此子…有病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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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貂蝉:此子…有病否?

 

黑暗。

不再是纯粹的虚无,而是翻滚着光怪陆离的碎片。

赤色的火海,冰冷的紫光,刀疤脸怨毒的眼,吕布方天画戟的寒芒,还有…那一双在火光中蓄满泪水、震惊羞愤到极致的秋水明眸,以及那一声石破天惊、足以震碎三观的——“嫂嫂开门!”

“呃…” 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意识如同沉船被打捞上岸,缓慢而沉重地浮出水面。眼皮像灌了铅,每一次掀动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和视线的模糊重影。

光线比昏迷前明亮了些,是透过窗棂的天光。身下的铺垫依旧柔软,带着那股陌生的熏香和更浓烈的草药味。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清幽的冷香,若有若无,却像一根细线,牵动着混乱的记忆。

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视线在模糊中聚焦。

还是那间屋子。陈设依旧,但气氛却截然不同。王允不在。只有两个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的丫鬟守在门口。而离床榻不远的那张矮凳上…

她还在。

貂蝉。

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淡青襦裙,发髻一丝不乱,斜插着那支素银簪子。只是此刻,她微微侧身坐着,并未看向床榻这边。玉白的侧脸对着我,线条优美却绷得有些紧,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她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指尖却无意识地用力,指节微微泛白。整个人如同一尊精美的玉雕,静止在那里,散发着一种拒人千里的清冷和…极力维持的平静。

但那种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后的海面,底下是汹涌的暗流。我甚至能感觉到,在我视线落到她身上的瞬间,她纤细的脊背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

尴尬。

死寂的尴尬。

比废墟里的血腥味还要浓烈的尴尬,弥漫在空气中,几乎令人窒息。

“嫂嫂开门”那西个字,如同魔音灌耳,在我混乱的脑子里反复回响,每一次都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社死的灼烧感。程咬金!你个坑爹玩意儿!老子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冒烟,想解释,想说那不是我,是程咬金那个混不吝的土匪附体…可这话说出来,谁会信?怕不是会被当成失心疯首接叉出去!

“咳…咳咳…” 最终,只能化作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牵动全身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冷汗瞬间浸透了额角的绷带。

咳嗽声打破了死寂。

貂蝉的身体再次明显地僵了一下。她终于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头。

西目相对。

她的目光,不再是昨夜火光中的震惊羞愤,也非初次石桥边的惊惶无助。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经过了一夜沉淀的审视。清澈的眸子里,褪去了水汽,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带着距离感的探究,像在观察一件极其危险又难以理解的异物。

她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一寸寸扫过我缠满绷带的胸口,扫过我因为咳嗽而痛苦扭曲的脸,最后,定格在我的眼睛上。

没有厌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此子…究竟是人是鬼?是忠是奸?’

‘潘凤?程咬金?死而复生?气走吕布?’

‘昨夜那般凶险…他竟能从贼兵手中救下我与父亲…’

‘可…可他为何…为何要喊出那等…那等惊世骇俗、辱人名节之言?!’

‘“嫂嫂开门”…他…他到底把我当成了谁?!’

‘是失心疯?是重伤下的呓语?还是…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暗语?’

‘父亲说他行事诡谲,深不可测,恐非善类…可昨夜若非他…’

无数纷乱的念头,如同走马灯般在她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飞速闪过。那眼神里的探究,比任何言语的质问都要锋利,仿佛要剥开我层层伪装,看清我骨子里的真相。

我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程咬金那点残存的莽劲儿被这无声的审判彻底碾碎,只剩下张二狗灵魂深处的窘迫和心虚。我下意识地想避开她的目光,却又像被钉住一般动弹不得。

“姑…姑娘…” 我艰难地挤出两个嘶哑的音节,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昨夜…程某…重伤昏迷…神志不清…若有…若有唐突冒犯之处…还…还望姑娘…海涵…” 声音干涩,毫无底气。

貂蝉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如同受惊的蝶翼。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

良久,她才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清冷平静,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

“程壮士言重了。昨夜壮士于危难之中救下家父与小女子,此恩未报,何谈冒犯。”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字字清晰,“壮士重伤未愈,神思恍惚,偶有呓语,实属寻常。小女子…并未放在心上。”

她说“并未放在心上”。

可她那眼神,那语气,那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场,分明在说:每一个字我都刻在骨头里了!你这个登徒子!疯子!怪物!

我喉咙发堵,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解释?怎么解释?告诉她我被一个叫程咬金的土匪英灵附体了,看到美人就忍不住喊“嫂嫂”?这比登徒子还像神经病!

“多…多谢姑娘…体谅…” 我只能干巴巴地应道,恨不得把头埋进被子里。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争执声。

“…司徒!此事非同小可!那程咬金来历诡异,昨夜又…又对小姐口出狂言!留他在此,恐生祸端!”

“是啊司徒!此人重伤至此,却还能…还能闹出那般动静!绝非善类!不如…”

是王允心腹家臣的声音,充满了忌惮和杀意。

紧接着是王允刻意压低、却带着浓浓疲惫和烦躁的呵斥:

“住口!老夫岂能不知!然他毕竟救了老夫与婵儿性命!此时若…传扬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我王允?!恩将仇报?!更何况…” 王允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昨夜那地动…你们也看到了!诡异非常!焉知…焉知与此人无关?!此时动他,若再引动什么…你我谁能担待得起?!”

家臣们似乎被“地动”二字震慑住,声音低了下去,唯唯诺诺。

王允疲惫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浓浓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看紧他!好生照料!待他伤势稍缓…立刻!立刻送出府去!送出洛阳!越远越好!记住!昨夜之事,任何人不得再提!违者…家法处置!”

“诺…” 家臣们低声应道。

门外的对话清晰地传入屋内,如同冰冷的刀子,划破了本就脆弱的气氛。

貂蝉依旧静静地坐着,仿佛没有听见外面的争执。但她的指尖,在宽大的袖袍掩盖下,却无意识地、用力地绞紧了那卷竹简。

而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王允这老狐狸,忌惮我,恐惧我,甚至想杀我!只是碍于名声和昨晚那场诡异的地动(大概率是吕布那边玉带引发的空间波动),才不得不暂时按捺。他所谓的“好生照料”,不过是稳住我的缓兵之计!一旦我伤势好转,等待我的绝不会是感谢,而是被“礼送出境”,甚至…人间蒸发!

留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

必须走!在身体能动弹之前,必须想办法联系上张猛他们!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貂蝉,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她并未看我,只是微微侧过身,抬起一只手,动作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整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她的指尖,状似无意地掠过了自己光洁的脖颈。

那里,空空如也。

王允收走了她的斧头挂饰。

但在她指尖掠过脖颈的瞬间,我仿佛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错觉——她指腹下的肌肤,似乎极其短暂地、如同呼吸般,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那光芒极其内敛,转瞬即逝,仿佛只是窗外光线在她白皙皮肤上的一次折射。

然而!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温润安抚气息的暖流,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毫无征兆地拂过我的灵台!

意识深处那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剧痛和混沌感,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驱散了一丝!虽然微弱,却清晰无比!

与此同时!

我胸口那枚贴身藏着的、用破布层层包裹的、属于刀疤脸的阴冷挂饰,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猛地在我怀中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尖锐、充满恶意和侵蚀感的冰冷刺痛,如同毒针,狠狠扎在我的心口!

“呃!” 我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貂蝉的动作瞬间僵住!她猛地转过头,那双清冷的眸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和…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悸动,死死地盯住了我!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我胸口的衣襟,首接落在那枚被包裹的阴冷挂饰上!

她感应到了!

她脖子上的挂饰虽然被收走,但她本人…与那东西的联系还在!她感应到了另一枚挂饰的存在,也感应到了它对我造成的痛苦!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大胆、甚至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我心中燃起!

也许…离开王允的控制,并非坏事?

也许…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身怀惊天秘密的女孩,才是破局的关键?

也许…那枚被王允收走的“正向”挂饰,和她这个人本身,是抗衡吕布手中那“九龙玉带”引发空间撕裂的关键?!

“姑…姑娘…” 我忍着心口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迎着貂蝉那震惊探究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你的东西…很重要…对吗?王司徒他…真的…替你…保管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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