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那根银针扎进来的瞬间,我以为自己彻底完了。
灵魂被撕裂的剧痛、蒋干那点“坑爹”技能库的崩塌、还有体内邪力被大乔尖叫引爆的狂暴洪流…所有的一切都混在一起,像被塞进石磨里碾碎,又扔进油锅里煎炸!
眼前只剩一片泼天的猩红,耳朵里灌满了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不像人声的嗬嗬嘶吼,还有主厅那边大乔小乔惊惶的尖叫、乔府的混乱、甲士的怒吼…
混乱!只有混乱!毁灭性的混乱!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血海,连系统那冰冷的“抹杀”警告都变得模糊的时候——
“滴!紧急抽取完成!英灵绑定:【嵇康】!”
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与清冷,如同冰泉,瞬间浇灌在我濒临沸腾炸裂的意识核心!
嵇康?!
谁?!老子要猛将!要李元霸!要程咬金!哪怕再抽个蒋干都比这强!这他娘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念头刚起,一股截然不同的洪流,如同九天银河倒卷,轰然冲垮了蒋干那点残渣,也暂时压下了体内肆虐的邪力洪峰!
没有沙场的血气,没有坑爹的算计。
只有…
一片浩瀚的、清冷的、仿佛能映照星河的…空寂!
竹林!流水!明月!还有…一张琴!
无数关于音律、关于老庄、关于锻铁、关于饮酒、关于白眼睥睨权贵的破碎画面和磅礴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塞进我的脑子!那种感觉,不是附身,更像是…被一个孤高绝世的灵魂,强行塞进了一个逼仄的躯壳!
“呃啊——!”
身体内部两种极端力量的碰撞,让我发出了比刚才更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
“砰!”
后背狠狠撞在侧厢冰冷的廊柱上,木屑纷飞!喉头一甜,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溅在青石板上,如同点点凄艳的寒梅。
一首死死攥着我手腕的貂蝉,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力带得一个趔趄,指尖那根幽蓝与暗金交织的银针,“铮”的一声轻鸣,竟被硬生生震飞出去,钉在不远处的廊柱上,兀自颤动不休!
“将军!” 貂蝉稳住身形,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失态的惊骇!她看着在廊柱下、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我,又看向那根兀自嗡鸣的银针,清冷的眸子里,幽蓝与暗金的光芒疯狂闪烁、交织、冲突!仿佛她体内也有两股力量在剧烈碰撞!
“拿下!快拿下这妖人!” 蔡瑁派来的那个甲士头目终于从主厅的混乱和眼前的突变中回过神来,惊怒交加地嘶吼!呛啷啷一片拔刀声,十柄寒光闪闪的环首刀瞬间出鞘,带着冰冷的杀意,朝着我和貂蝉围拢过来!刀锋所指,正是我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在他们看来,刚才那诡异的力量爆发和喷血,无疑是妖术作祟的铁证!
完了!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还是自己把自己送进来的!嵇康?嵇康顶个屁用!老子要死了!系统抹杀没来,先要被自己人乱刀砍死了!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冰冷而真实!
就在那森寒的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
“呼——!”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毫无征兆地以我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那不是风,却比风更凛冽,更清寒!
如同深秋子夜竹林间弥漫的寒雾,又似高山之巅亘古不化的冰雪气息!
它瞬间拂过围拢上来的十名甲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十名凶神恶煞、杀意腾腾的甲士,动作瞬间僵首!他们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了,高举的环首刀停在半空,如同十尊冰冷的雕塑。不是被点穴,也不是被控制。更像是…他们满腔的杀意和戾气,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浩瀚而冰冷的“空寂”之气,瞬间冲刷得干干净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茫然和…敬畏?让他们如同木偶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连貂蝉眼中疯狂闪烁的异芒,都被这股“气”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深深的、难以理解的震撼!
侧厢的喧嚣、主厅的混乱尖叫…所有嘈杂的声音,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
整个世界,只剩下我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还有…那根插在廊柱上、兀自发出细微嗡鸣的银针。
我瘫在冰冷的廊柱下,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哀嚎。眉心被貂蝉那根银针扎过的地方,更是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和诡异的灼热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燃烧、烙印。鲜血糊住了半边脸,视野一片模糊的猩红。
可我的脑子…却从未如此刻般“清醒”。
不,不是清醒。
是空。
一片浩瀚无垠的、冰冷的“空”。
属于蒋干的那些蝇营狗苟、坑蒙拐骗的念头,被冲刷得点滴不剩。属于“张二狗”那点市井小民的恐惧、算计、求生欲,也被强行压制到了意识的最底层,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
占据这具残破躯壳的,是一个孤高绝世的灵魂碎片带来的,对天地、对音律、对生死、对污浊尘世的…极致冷漠与…极致的不耐烦!
吵。
太吵了。
这些蝼蚁的尖叫,这些凡俗的纷争,这些污浊的杀伐之气…聒噪!
还有体内那两股依旧在激烈冲突、撕扯着这具残躯的力量(邪力与嵇康之力)…更是烦不胜烦!
我需要…安静。
我需要…宣泄。
我需要…一张琴!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空”与“冷”,化为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它驱动着我这具几乎报废的身体,无视了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无视了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无视了那十个僵立的甲士和貂蝉惊骇的目光。
我挣扎着,用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死死抠住冰冷的廊柱,一点一点,将自己从地上“拔”了起来!动作僵硬而扭曲,像一具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支离破碎的僵尸。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咯咯声和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
“将…将军?” 貂蝉下意识地想上前搀扶,却被我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疏离、拒人千里的“气”所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我没有看她。
我的目光,穿透侧厢昏暗的光线,越过雕花的窗棂,死死地钉在主厅方向。
琴声。
刚才大乔的琴声…还有那声痛苦的尖叫…
琴…就在那边!
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双腿,踉跄地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个粘稠的血脚印。目标明确——主厅!
“站…站住!” 那甲士头目似乎从那股“空寂”之气的震慑中挣扎出了一丝神智,看到我这个“妖人”竟然无视他们,浑身浴血地要往主厅闯,惊怒之下,下意识地就想再次举刀阻拦!
我甚至连头都没回。
只是那冰冷的、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寂寥与厌烦的“气”,再次如同无形的潮汐,轻轻拂过。
甲士头目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凶戾之气,瞬间如同被冰水浇灭的炭火,噗嗤一声,烟消云散。他举刀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只剩下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恐惧?一种对未知、对浩渺、对自身渺小的恐惧!让他再也生不出半点阻拦的念头!
其他甲士更是如同泥塑木雕。
貂蝉看着我的背影,那踉跄的、浴血的、却透着一股子偏执疯狂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幽蓝与暗金的光芒在她眼底深处剧烈地翻腾、冲突,最终似乎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她咬了咬下唇,没有跟上来,也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如同幽灵般跟在了那十个僵立的甲士之后,保持着距离。
我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血尸,跌跌撞撞地穿过回廊的阴影,终于,一头撞进了灯火辉煌、此刻却一片狼藉的主厅!
刺眼的光线让我眼前一黑。
厅内一片混乱。精美的案几翻倒,珍馐美酒泼洒一地,碎裂的瓷片和瓜果西处狼藉。宾客们惊恐地拥挤在角落,护卫们刀剑出鞘,如临大敌地围成一个半圆,警惕的中心,却不是想象中的刺客,而是…
主位旁,一张古琴翻倒在地,琴弦断裂。
一个身着素雅淡青色曲裾深衣的少女(大乔),此刻正被一个同样绝色、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小乔)紧紧搀扶着,瘫坐在琴案旁的地上。大乔脸色惨白如纸,秀眉紧蹙,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心口,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樱唇微张,发出细若游丝的喘息。她那空灵的眼眸里,此刻充满了惊悸、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撕扯了一下。
小乔则是一脸焦急和惊恐,紧紧抱着姐姐,对着周围的护卫和惊魂未定的宾客喊道:“快!快请医者!姐姐…姐姐她突然心口疼!”
主位上的乔公,那位须发皆白、气质儒雅的老者,此刻也是满脸惊怒和担忧,正焦急地指挥着仆役。
没有刺客。混乱的源头,似乎就是大乔抚琴时的突发急症?
然而,就在我撞入主厅的瞬间!
“呃…” 原本痛苦喘息的大乔,身体猛地一僵!她按着心口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因痛苦而蒙上水雾的空灵眸子,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瞬间穿透了混乱的人群,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身上!
不!更准确地说,是钉在了我的眉心!钉在了那根银针刺入后留下的、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灼热和奇异牵引的位置!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深处,除了痛苦,更翻涌起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惊骇!难以置信!还有…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渴望?!仿佛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看到了清泉!
同时,我怀中被层层封印的邪物挂坠,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我胸口烧穿的灼热!一股比刚才强烈百倍、几乎要将我灵魂都吸走的恐怖牵引力,死死地拽向大乔的方向!
空间坐标共鸣!强到了极致!
长安城的崩塌感如同灭世的洪钟在我灵魂深处疯狂敲响!系统抹杀的警告如同跗骨之蛆!
“滴!警告!空间坐标共鸣峰值!目标点空间稳定性…0.1%!即将彻底湮灭!”
“嗬…嗬…” 巨大的痛苦和死亡的威胁,让我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身体在嵇康那浩瀚冰冷的“空寂”与邪物狂暴的“吸力”双重撕扯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
琴!
我需要那张琴!那是我唯一能宣泄这毁灭性能量、唯一能活下去的媒介!也是…唯一能靠近大乔、完成任务的途径!
我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猛地扫过厅内,瞬间锁定了那张翻倒在地、琴弦断裂的古琴!
“让…开!”
一个嘶哑、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和滔天厌烦的声音,从我染血的喉咙里挤出,如同金铁摩擦!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厅内所有的嘈杂!
所有护卫、宾客、乔公、小乔…乃至痛苦中的大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诡异压迫感的声音震慑,下意识地循声看来!
当他们看清声音的来源时——
整个主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死寂!
比刚才大乔尖叫时更彻底、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见一个浑身浴血、半边脸糊着粘稠血浆、衣衫破烂如同乞丐、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散架的人,正用一种冰冷到毫无人类情感、又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厌烦的眼神,扫视着他们。他的脚步踉跄,每一步都留下刺目的血印,却坚定不移地朝着大厅中央…那张翻倒的破琴走去!
疯子!妖人!厉鬼!
无数惊骇欲绝的念头在每一个宾客脑中炸开!
蔡瑁派来的十个甲士呢?怎么让这鬼东西闯进来了?!
“保…保护乔公!拦住他!” 护卫头领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嘶声吼道!几个胆大的护卫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挺起刀矛就要上前!
“聒噪!”
我眉头猛地一蹙,眼中寒光暴涨!那股浩瀚冰冷的“空寂”之气再次轰然爆发!这一次,不再仅仅是震慑,更带上了一丝被蝼蚁挑衅的怒意!
“噗通!”“噗通!”
那几个试图上前的护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胸口,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连连后退,手中的刀矛“哐当”掉在地上!他们骇然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那感觉,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亘古矗立、高不可攀的冰山!
其他护卫更是噤若寒蝉,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发抖,竟无一人再敢上前一步!
在所有人惊骇、恐惧、如同看怪物般的目光注视下,我终于踉跄着走到了那张翻倒的古琴旁。
无视了周围的一切。
无视了那些惊恐的目光。
无视了体内疯狂撕扯冲突、几乎要将我碾碎的两股力量。
眼中,只有这张琴。
我艰难地弯下腰,动作僵硬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抚上冰冷的琴身,触摸到那几根断裂的琴弦。
粗糙,冰冷。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孤傲、以及对这污浊尘世的极致厌弃,如同火山般在我的胸膛里爆发!这琴…也配?断弦残琴,如同这浊世,污秽不堪!
可…我别无选择!
“铮——!”
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断弦的刹那!
异变陡生!
我眉心那处被银针扎过的烙印,猛地爆发出一点刺目的、难以形容的暗金色光芒!那不是貂蝉的幽蓝,也不是嵇康的清冷!那光芒,带着一种古老、蛮荒、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混沌气息!它如同有生命般,瞬间顺着我的指尖,流入了那张残破的古琴!
嗡——!
残破的古琴,琴身无风自动,发出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那嗡鸣仿佛来自远古,瞬间压下了厅内所有的杂音!
断裂的琴弦,在这暗金光芒的包裹下,如同活物般自行扭曲、连接、绷紧!断裂处甚至没有接口,仿佛从未断过!原本黯淡无光的琴身,也瞬间变得温润如玉,流转着一层淡淡的、神秘的暗金色泽!
这突如其来的神异变化,让厅内所有人,包括痛苦喘息的大乔,都瞬间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连貂蝉站在侧厢入口阴影处,看到那暗金光华时,身体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底的幽蓝光芒瞬间被压制,只剩下纯粹的、难以置信的震惊!
我却仿佛对这变化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当指尖感受到那重新绷紧、冰凉坚韧的琴弦时,那股在胸中积郁到快要爆炸的磅礴意念,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什么礼法!什么权贵!什么生死!什么狗屁任务!什么污浊尘世!
统统滚开!
我需要…弹琴!
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我猛地一撩染血破碎的下摆,无视了满地的狼藉和血污,无视了身体的剧痛和摇摇欲坠,就这么…大马金刀地席地而坐!
坐在了翻倒的琴案旁!
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坐在了一片狼藉和血泊之中!
染血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仿佛与生俱来的韵律感,猛地按在了那流转着暗金光华的琴弦之上!
夜风,不知何时穿过了洞开的窗棂,带着庭院里草木的微凉气息,卷动了厅内明灭的烛火。
一滴温热的血珠,顺着我的下巴滑落。
“嗒…”
轻轻滴落在暗金色的琴身上,晕开一小朵凄艳的花。
就在这滴血落下的瞬间——
我的手指,动了。
没有起手式,没有酝酿,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铮——!!!”
第一声琴音,撕裂了死寂!
那不是乐音!
那分明是一道惊雷!一道裹挟着无边孤愤、睥睨天地、穿透千古的雷霆!
声如裂帛!石破天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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