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魔宫大殿的温度仿佛都降到了冰点。
那些原本就战战兢兢的魔宫长老,此刻更是连呼吸都停滞了,他们惊骇地看着王座上那位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少主,又恐惧地望向那个仅仅站在那里,就让他们神魂颤栗的玄衣男人。
收债?
收什么债?
没人敢问,也没人敢动。
靳天风的目光,那双曾经清澈如星辰,如今却幽深如炼狱的眼眸,依旧死死地锁着姬瑶月。他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艺术品,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与残忍。
“怎么不说话了?”他轻笑,向前又踏了一步。
那一步,仿佛踩在了姬瑶月的心脏上。
“噗——”
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从姬瑶月的唇边溢出,染红了她华贵的宫装。那鲜血中,竟隐隐带着一丝淡金色的光华,那是道骨的力量,正在疯狂地反噬她的魔躯。
“少主!”一名离得最近的长老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就要上前。
“谁敢动!”姬瑶月厉声喝止,她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迸发出一种疯狂的、玉石俱焚的决绝。她撑着王座的扶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双颠倒众生的凤眸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恨意与骄傲。
“靳天风,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吗?”她的声音嘶哑,却依旧尖锐,“你以为你赢了?”
她笑了,笑得癫狂,笑得凄美。
“你错了……大错特错!这块骨头在我身上,它就是我的!你想要?可以啊……”她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等我死了,你从我的尸体上,亲手把它挖出来!”
说完,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向后倒去。
“少主!”长老们一片惊呼,手忙脚乱地冲了上去。
靳天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他没有再上前,也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那片混乱一眼,仿佛要将那张苍白而倔强的脸,永远刻进神魂深处。
然后,他转身,一步步向殿外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带着一股与整个魔宫格格不入的孤寂与萧索。
首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青铜门外,那股几乎要将人神魂都冻结的恐怖压力才骤然消散。大殿内的众人,无不在地,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刚从溺水的深渊中挣扎出来。
……
离开了焚天魔宫,靳天风没有片刻停留。
他一路向西,踏入了传说中的血州。
与天元仙山的灵气氤氲、钟灵毓秀截然不同,西域血州的天空,永远是昏黄的,仿佛蒙着一层化不开的血色尘埃。大地是龟裂的赤红色,贫瘠的土地上,连生长的植物都透着一股狰狞的魔性。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硫磺与血腥气,混杂着暴虐的魔气,寻常正道修士在此地待久了,心性都会受到侵蚀。
这里,是魔修的乐土,也是弱者的地狱。
没有规则,没有秩序。
唯一的法则,便是弱肉强食。
靳天风行走在一座名为“黑风城”的魔道城池中。城池由巨大的黑石垒砌,风格粗犷而野蛮。街道上,随处可见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魔修,残肢断臂被随意地丢弃在角落,成为野狗和怪鸟的食物。
他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酒楼坐下,这里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他如今修为尽失,虽有半步真仙的见识与神魂,但肉身依旧是凡胎,需要一步步重修。他需要了解,这十年间,沧澜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说了吗?焚天魔宫那位少主,最近是越来越不行了。”邻桌,几个满身煞气的魔修正在高声谈论,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何止是不行!”一个独眼壮汉灌了一大口烈酒,嘿嘿笑道,“我有个远房侄子在魔宫里当差,他说啊,那位姬少主自从十年前闭关出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修为不仅没有精进,反而时常倒退!而且脾气暴戾到了极点,上个月,仅仅因为一个侍女打碎了她心爱的玉杯,就被她活活炼成了血奴!”
“嘶……这么狠?”
“这算什么!”另一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吧?宫里几位长老,特别是那位幽骨长老,早就对少主的位置虎视眈眈了。据说,幽骨长老己经暗中联合了好几位实权人物,准备在下个月的‘血祭大典’上,对姬瑶月发难!”
“发难?他敢?姬瑶月再不济,也是老魔尊亲定的继承人,手里的底牌多着呢!”
“嘿,此一时彼一时也!”独眼壮汉冷笑一声,“以前的姬瑶月,天资绝艳,手段狠辣,谁不服?可现在呢?传闻她得了那正道第一天骄靳天风的无上道骨,本想道魔双修,冲击更高境界。结果呢?偷鸡不成蚀把米!道骨乃是至阳至刚之物,与她的《焚天魔功》根本就是水火不容!这十年,她不是在修炼,而是在续命!每天都承受着道火焚身之苦,实力早就十不存一了!”
“一个废了的少主,凭什么还占着那个位置?幽骨长老可是货真价实的返虚中期,野心勃勃,他不动手才怪了!”
酒楼内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地传入靳天风的耳中。
他端着酒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原来……是这样么?
修为不进反退,性情暴戾,道火焚身……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在大殿之上,姬瑶月吐血倒下的那一幕。那张妖媚绝伦的脸上,交织着痛苦、愤怒、羞辱,以及一丝……他当时没看懂的绝望。
她所承受的一切,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痛苦百倍。
“砰!”
一声闷响,邻桌的几个魔修突然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吵什么吵!不知道这里是血煞帮的地盘吗?几只臭虫,也敢在这里非议焚天魔宫的少主?活腻了!”一个面带刀疤的壮汉,带着几个手下,满脸狞笑地走了过来。
那几个魔修脸色大变,显然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刀疤脸的目光在酒楼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独自饮酒的靳天风身上。
他看到靳天风一身玄衣,气质与周围的魔修格格不入,虽然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但那份从容淡定,却让他感到极不舒服。
“看什么看?小子,把你身上的储物袋交出来,然后从这里滚出去!”刀疤脸嚣张地指着靳天风。
靳天风缓缓抬起头,那双幽深的眸子,平静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滚。”
一个字,很轻,很淡。
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你找死!”
他怒吼一声,手中凭空出现一柄血色大刀,卷起一阵腥风,便朝着靳天风的头颅狠狠劈下!
然而,他的刀,停在了半空中。
一只手,一只看起来白皙修长的手,轻描淡写地捏住了他的刀锋。任凭他如何催动魔气,那柄血刀都纹丝不动。
刀疤脸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惊骇地发现,自己体内的魔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禁锢了!
“你……”
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
下一刻,靳天风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那柄下品法宝级别的血刀,竟如同朽木一般,寸寸碎裂!
紧接着,靳天风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闪,出现在刀疤脸的面前,手指己经掐住了他的喉咙。
“我问,你答。”靳天风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关于幽骨长老和血祭大典,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落在刀疤脸和他那几个己经吓傻了的手下耳中,却比九幽恶鬼的嘶嚎,还要恐怖!
这个看似凡人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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