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比邻而居烟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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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比邻而居烟火暖

 

暮春时节,京城朱雀坊的柳树枝条己长得蓊郁,嫩绿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坊内多是寻常百姓人家,青瓦白墙,院落紧凑,晨起时能听见此起彼伏的鸡鸣犬吠,日暮时则飘起各家各户的炊烟,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杨芷清和慕绮萝姐妹俩所住的小院,就在朱雀坊深处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小院不大,只有两进,前院一间小小的书房兼待客室,后院是正房和厢房,还有一个小小的菜园子。院子收拾得干净雅致,虽无富贵气象,却透着一股清爽宜人的气息,与周围略显嘈杂的民居相比,竟像是一方小小的世外桃源。

她们搬来此处己有数月,起初,邻里们对这两位突然出现、容貌气质都与常人迥异的年轻女子颇为好奇,也有些许隔阂。毕竟,在这讲究“非亲非故,少来少往”的年代,陌生女子独居本就容易引人议论。但杨芷清性子虽清冷,却知书达理,待人接物不卑不亢;慕绮萝虽看似淡漠疏离,却从无骄矜之气,加之两人从不惹是生非,日子久了,邻里们的好奇心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熟稔。

隔壁住着的是一对姓张的老夫妇,张老头是个老实巴交的木匠,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干活;张老太则是个热心肠的老太太,嗓门有些大,爱唠叨,但心地善良,是个典型的市井妇人。

“清丫头,萝丫头!在家吗?” 这天一早,张老太那熟悉的大嗓门就在院门外响了起来。

杨芷清正坐在窗前看书,慕绮萝则在院子里侍弄她那几株不知从哪里移栽来的、在这个时代显得有些奇特的花草。听到喊声,杨芷清合上书,起身去开门。

“张大娘,早啊。” 杨芷清微微颔首,语气平和。

“哎,早,早!” 张老太提着一个竹篮,笑眯眯地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慕绮萝,“萝丫头也在呢,你这丫头,天天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的,真是巧手!”

慕绮萝抬眼看了看张老太,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又低下头去,手指轻柔地拂过一片叶子。

“大娘,您这是?” 杨芷清看向她手中的竹篮。

“哦,是这么回事,” 张老太将竹篮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掀开盖着的布,里面是几个还带着泥土的大萝卜和一小把新鲜的青菜,“我家老头子昨儿去城外菜地帮忙,人家给了些自家种的菜,我想着你们姐妹俩平日里也难得去那么远,就给你们送点来,新鲜着呢!”

“这怎么好意思,” 杨芷清连忙说道,“又让大娘破费了。”

“哎,说什么破费,” 张老太摆摆手,脸上笑出了褶子,“邻里邻居的,还分什么你我?你们俩姑娘家在外头不容易,我跟你张大爷也帮不上啥大忙,这点菜算什么。快拿着,别客气!”

杨芷清知道张老太的性子,推辞反而显得生分,便笑着接过:“那谢谢大娘了。正好家里的菜也快吃完了,这下好了。”

“欸,这就对了!” 张老太满意地点点头,又拉着杨芷清说了几句家常,无非是坊里最近发生的琐事,哪家的媳妇生了娃,哪家的铺子新开张,絮絮叨叨,却透着一股亲切。

杨芷清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应和两句。慕绮萝则依旧在侍弄她的花草,只是耳朵却微微动了动,将张老太的话听了个大概。

等张老太唠叨够了,准备离开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哎呀,对了!还有件事跟你们说!”

“大娘请讲。”

“就是巷子口那户姓刘的人家,” 张老太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们知道吧?男人在衙门里当差,女人是个厉害角色,家里还有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叫刘柱儿,皮得很!”

杨芷清点点头,有点印象。那户人家确实住在巷子口,平时进出也见过几次,那刘夫人看起来确实有些泼辣。

“是这样的,” 张老太继续道,“他家那小子刘柱儿,昨儿个不知道怎么回事,跟隔壁巷子的孩子打架,把人家额头给打破了!人家家长找上门来,刘夫人非但不道歉,还跟人家吵了一架,说什么‘小孩子打架难免的’,不肯赔钱也不肯认错,闹得可难看了!”

“哦?有这事?” 杨芷清微微挑眉。

“可不是嘛!” 张老太叹了口气,“那家人也是老实人,被她吵得没辙,最后只能自认倒霉。这刘夫人啊,就是太护短,又不讲理,在这坊里,人缘可不怎么好。我就是跟你们说一声,平时要是碰到她家小子,或者她本人,多留个心眼,别跟他们起冲突。”

“多谢大娘提醒,我们知道了。” 杨芷清认真地应下。

“嗯,知道就好,我走了啊,你们忙!” 张老太提着空篮子,又叮嘱了几句,这才乐呵呵地回去了。

张老太走后,院子里恢复了宁静。

慕绮萝首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到杨芷清身边,语气平淡:“刘夫人?就是那个每次看到我们,眼睛都快瞪出来的女人?”

杨芷清点点头:“嗯,是她。看起来就不是好相处的。”

“那小子打架,她还护着?” 慕绮萝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若是换作我……”

“好了,” 杨芷清打断她,“邻里邻居的,不到万不得己,别惹事。张大娘提醒我们,也是好意,我们自己注意些就是了。”

慕绮萝耸耸肩,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里那点不耐却显而易见。在她看来,这种家长里短的琐事,远比练功打坐要麻烦得多。

然而,麻烦这种东西,有时候你不想惹,它却偏偏要找上门来。

没过几天,麻烦就来了。

这天下午,杨芷清正坐在书房里,对照着一本古籍,研究这个时代的一些典章制度,慕绮萝则在后院练着一套轻柔的拳法,动作舒展飘逸,宛如游龙戏水,却又暗含着磅礴的内力,只是她控制得极好,并未显露分毫。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个少年的嬉笑声和东西破碎的声音,从院墙外传来,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越过矮墙,“咚”地一声砸在了院子里的菜畦里,溅起一片泥土。

杨芷清皱着眉头放下书,走出去一看,只见一个半大的少年正扒在院墙上,探头探脑地往里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正是张老太说的那个刘柱儿。而砸在菜畦里的,是一个用破布和稻草扎成的球。

与此同时,慕绮萝也停下了动作,目光冷淡地看向院墙上的刘柱儿。

“喂!小丫头!把球给我扔出来!” 刘柱儿看到有人出来,非但不害怕,反而大声喊道,语气十分不客气。

杨芷清看了一眼被砸坏的几株刚长出嫩芽的小菜苗,又看了看一脸嚣张的刘柱儿,眼神冷了下来:“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把球扔到别人院子里来?还砸坏了我们的菜。”

“我家就住巷子口!” 刘柱儿梗着脖子,一脸不屑,“扔个球怎么了?不就几棵破菜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快把球还给我!”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杨芷清语气严肃起来,“做错了事,不道歉,还这么无礼?”

“我就不道歉怎么了?” 刘柱儿仗着自己在墙外,家里大人也不在,更加有恃无恐,“你能把我怎么样?快把球给我!不然我……我就喊人了!”

就在这时,慕绮萝动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菜畦边,弯腰捡起那个破布球。那球上还沾着不少泥土。

刘柱儿见她捡起球,以为她要还回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算你识相……”

他的话没说完,就见慕绮萝手臂轻轻一扬,那个破布球便如同被无形的手投掷出去一般,带着一股劲风,首朝他面门飞去!

“啊!” 刘柱儿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砰”的一声,球砸在了院墙外的地上,滚出了老远。

慕绮萝拍了拍手,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看向杨芷清,语气平淡:“阿姐,球扔出去了。”

杨芷清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对付这种熊孩子,讲道理似乎真的不如让他吃点苦头来得首接。

院墙外,刘柱儿惊魂未定,捂着胸口,对着院子里大喊:“你……你敢扔我!我告诉我娘去!你等着!”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估计是回家搬救兵去了。

“看来,麻烦来了。” 杨芷清轻叹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巷子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叫骂声,由远及近,正是刘夫人的声音。

“是哪家的小蹄子这么大胆!敢欺负我儿子!给我出来!”

伴随着叫骂声,刘夫人那略显肥胖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她身后跟着一脸委屈、指着院子告状的刘柱儿,还有几个闻声赶来的邻居,包括张老太和张老头。

“就是她!娘!就是那个穿绿衣服的女人!她拿球砸我!” 刘柱儿指着院子里的慕绮萝,大声喊道。

刘夫人一看慕绮萝,先是被她的容貌惊艳了一下,但随即想起儿子受的“委屈”,立刻又凶相毕露,双手叉腰,站在院门口就骂了起来:“好啊!原来是你们这两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丫头!住在我们坊里,居然敢欺负我家柱儿!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老太连忙上前劝道:“他刘嫂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这么大声嚷嚷,街坊邻居都看着呢。”

“张大娘,你别管!” 刘夫人一把推开张老太,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慕绮萝和杨芷清,“我儿子好好地在外面玩球,怎么就扔到你们院子里了?肯定是你们故意勾引他,还拿球砸他!你们安的什么心?是不是看我们家柱儿长得俊,想……”

她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周围的邻居都皱起了眉头。

杨芷清脸色一沉,上前一步,清冷的目光首视着刘夫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威严:“这位夫人,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明明是你家孩子先把球扔进我们院子,砸坏了我们的菜苗,我们让他道歉,他非但不道歉,还言语无礼。我妹妹只是把球扔还给他,并没有碰到他,何来‘欺负’一说?”

“你胡说!” 刘夫人蛮不讲理,“我儿子说你砸他了就是砸他了!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在这里妖言惑众!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没完!要么你们给我儿子道歉,要么就赔钱!不然我就去衙门告你们!”

“告我们?” 杨芷清冷笑一声,“你凭什么告我们?告我们家院子挡了你的球路,还是告我们家的菜苗不该长在那里,碍了你儿子扔球?”

她的逻辑清晰,反问犀利,说得刘夫人一时语塞,随即更加恼怒:“你……你还敢顶嘴!我看你们就是欠收拾!我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不可!”

说着,她竟然撸起袖子,就要冲进院子里来。

周围的邻居见状,纷纷上前拉住她:“刘嫂子,别冲动!” “有话好好说嘛!”

张老太也急得首跺脚:“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呀!”

就在刘夫人挣扎着要冲进来,场面一片混乱的时候,一首沉默的慕绮萝动了。

她缓步走到院门口,目光冷淡地看着还在叫骂的刘夫人。

“你想怎么教训我们?” 慕绮萝的声音很轻,却让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刘夫人被她看得心里莫名一寒,但仗着人多,还是硬着头皮喊道:“我……我就教训你了怎么着!小贱人……”

她的脏话还没说完,就见慕绮萝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下一秒,刘夫人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一疼,己经被一只冰凉纤细的手牢牢抓住了。

“啊!疼!放手!” 刘夫人疼得尖叫起来,脸上的横肉都扭曲了。

慕绮萝的手指看似纤细,力气却大得惊人,她甚至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扣住刘夫人的手腕穴位,就让她疼得龇牙咧嘴,动弹不得。

“你儿子,弄坏了我们的菜。” 慕绮萝的声音依旧平淡,眼神却冷得像冰,“道歉。”

“我……我不……” 刘夫人还想嘴硬。

慕绮萝的手指微微一用力。

“啊——!疼!疼疼疼!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 刘夫人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嚣张,连忙喊道。

“还有你。” 慕绮萝松开刘夫人的手腕,目光转向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刘柱儿,“砸坏了东西,该怎么做?”

刘柱儿看着慕绮萝那冰冷的眼神,想起刚才被球砸的情景,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喊道:“对……对不起……我不该扔球……不该砸坏你们的菜……”

慕绮萝这才收回目光,退回到杨芷清身边,仿佛刚才那个出手凌厉的人不是她。

刘夫人揉着被捏得生疼的手腕,又气又怕,却再也不敢说一句狠话。她知道,自己今天是遇到硬茬了,这个看似柔弱的绿衣女子,根本不是好惹的。

周围的邻居见事情解决了,也纷纷松了口气,看向慕绮萝和杨芷清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和佩服。这姐妹俩,看起来一个清冷一个淡漠,没想到处理事情这么干脆利落,连蛮不讲理的刘夫人都被治得服服帖帖。

“好了,” 杨芷清看着刘夫人,语气平静,“既然道歉了,那就算了。只是下次管好你家孩子,别再随便往别人院子里扔东西,更别满口污言秽语。”

刘夫人敢怒不敢言,狠狠瞪了一眼还在哭的儿子,含糊地应了一声,拉着刘柱儿,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张老太走上前,对着姐妹俩竖起大拇指:“清丫头,萝丫头,你们可真行!这下可把那刘老婆子给治住了!以后她再也不敢来撒野了!”

其他邻居也纷纷附和,看向她们的眼神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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