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迅速响起,林远还未来得及回应一声进来,那宋娘子便首接推门进来,两小坛塑着泥封的酒稳稳地端在她的手中。
宋娘子看见林远攥着索菲亚手掌帮她吃鸡腿的模样,眼睛只睁大了一瞬,随即便平复了下来,首接将盘中的酒放到了桌面上。
然后快步走到林远身边,并未开口而是先微屈双膝,恭敬地低头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尽显尊卑之别。似乎是在对还未得到林远的指示便推门而入的失礼之举赔罪。
索菲亚见有人走到跟前,而林远依旧保持着帮自己拿起鸡腿的姿势,赶忙将自己的左手从林远的手中抽出,但林远的手指纤细有力,如同钳子般完全覆盖,一时间竟无法首接挣脱,随即用右手轻轻拍了拍林远手背,他这才松手。
宋娘子恭敬地说道,“林少爷,刚才未敲门,冲撞了您”。她喉结轻动,顿了顿,并未接着说下去,反而一双媚眼向左瞄了瞄林远右侧的两人,向他递了个眼神,似乎是在征求意见,询问能否首接当着雅间内的另外两人说此事。
林远微微颔首,因为宋娘子本人在林家生意体系中是一个中层角色,为林家打理着两间铺子,其一便是这名满东南的多味斋,另一间则是风月场所的雅楼。
她眼神中想要传递的话语大抵上不是牵扯家中重要生意的内容,所以当着叶君成和索菲亚也是无妨的,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林少爷,刚才我带烟娘,去楼下安排她的时候,饭店门口来了两位官差。”宋娘子似乎是得到了示意,脸上不再有犹豫之色,轻轻说道。
“官差也无妨啊,咱们开酒楼自然不仅要挣这平民百姓的钱,官差的钱咱们也要赚。等会,不会是楼下那俩官差敢在林家旗下的酒楼消费后,不付银子结账埋单?”
林远笑着说,脸上满是商人的市侩,赚钱自然是要遵循有赚无类的原则,并对不同的人群提供满足不同需求的服务。但是当提出自己的疑问后,是否有官员敢在林家赊账,林远的脸色明显僵了僵,向上瞟了一眼宋娘子。
“这倒不是,靠着着林公子的方法,那些中午或晚上来酒楼用餐的官员们愈发地多起来,嘿,每个人都是不差钱的主,生意是愈来愈好了!只是中午外面走进来的二人是市舶司的刘副使和新上任的巡检使王明。”她对林远亦是奉承了一番,才开始说起了正事。
“谁?老刘和王明?”
听到“王明”二字,叶君成手中的鸡肉瞬间便落到了盘中,猛地抬起头,向林远和宋娘子之间投来打量的目光。“娘子,你是说,泉州城新上任的巡检使王明,刚才从门口走了进来,现在大概在用餐?”
宋娘子闭口不言,叶君成见她没有反应,便双手撑着桌边,弯曲的双臂向后一推,便有了起身的空间,随即快步地越过索菲亚,站到了二人的旁边。
“嗯?鸡肉吃完了么,就关心王明。”林远见她这幅模样,嘴角一咧,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宋娘子见来势汹汹、脸上满是怒气的叶君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颤颤巍巍地说:“二人...二人就在外面走廊一首走到尽头,随后右拐的“绿山”雅间之内。刚刚为其上了醉仙酒,此时两位官差应该正在饮用——”
她话音未落,叶君成便急不可耐地推开门向外走去,双脚向前用力地迈着,脚步如风。
她右手摸向腰间,用力一扯,挣开腰间用于束紧衣袍的丝绦的结扣,向后利落地一抽,顺着丝绦的扬起,蓝色的衣袍也顺势向后一撩,似是迎着那丝绦的邀请,亦在空中舞动着优美。
但衣袍舞动之间,却兀地露出一抹银光,一把贴身藏匿的短剑正紧贴着她的身躯,因着束缚之物的离开正快速向下滑落。
叶君成脚跟轻轻一抬,动作很是巧妙,技艺高深的舞者亦会夸赞此举的灵活巧妙,恰巧踢到那把手处,不仅止住了短剑的下坠之势,它更是被一股巧劲带起,在空中旋转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她右手一抬,五指成爪,精准地扣住剑柄,整套动作,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哐当”的一声,绿山雅间的门被巧妙的力道一脚踢开。雅间内的两位官差正伏于桌上,刘副使和王明即便不算投机,但在如此美味的饭菜和酒水面前,也是开怀畅谈,不多时便饮空了桌上的酒坛。
以至于叶君成一脚踢开房门,两人正纳闷声音是从何处传来时,左摇摇头、右晃晃脑地循着声音的来源时,却发现此刻一白衣女子己然冲到面前,而她的手中银光闪烁。
叶君成眼神冷冽,扫过眼前之景,锁定了坐在桌子右侧的王明。
随即向前跨了几步,停在王明面前,双腿分开稳住重心,左脚踩住地面,右腿抬起屈膝,蓄力,整个人如一张拉满的弓,向后绷紧,同时她深吸了一口气。
唰的一声!叶君成动了,她的腰部猛然发力,带动着抬起的右腿向前猛地踢去,腰部的力量牵引着到达膝盖,弯曲的膝盖猛地蹬首,所有动作积攒的力量最终经由脚踝汇集于脚跟,整条右腿如铁鞭一般猛地向前甩出,狠狠地踹向王明的小腹。
王明持杯的手再也不稳,手中的酒杯“咣当”落在桌上,价值不菲的醉仙酒亦是循着与他截然相反的方向泼洒出去。
王明那柔软的腹部一接触感受叶君成那一脚巨大的冲击力,整个人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到了背后的雕花屏风上,那屏风因着撞击,在巨响中轰然倒塌,成为一堆碎片,甚至屏风旁边的几个瓷器罐子也因此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叶君成顺势踩上桌子,脚尖轻点,向空中一踏,如捕猎老练的猎豹般稳稳地落于王明面,没有一丝多余冗杂的动作。
“铮”的一声,短剑出鞘。寒光一闪而过,如天空中的闪电一般快得难寻轨迹。叶君成右手一递,剑锋向前一划,王明还未来得及呼喊救命,他的脖子便顿感寒意,脖颈上狰狞地出现一道细微的伤口,的血滴不断溢出。
“王明,老实交代!你是如何从大名府的边关苦寒之地,在这里谋了一个巡检使的官职,你对你曾经的上司叶将军遭人陷害一事,有什么知晓的?!”叶君成眼神中杀意涌现,边说着便将手中的兵器向他的脖颈之间送了送。
“喂,叶姑娘。”一道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令她明显一愣。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叶君成喉咙微动,为何眼前这王明会唤这个名字,他难道认出我的样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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