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一阵急促的狗叫声如尖锐的刺，瞬间刺破林渔意识里最后一丝混沌。
她笔下即将完成的水墨荷花突然扭曲变形，宣纸上晕开的墨色化作无数细小的旋涡，
画面中所有的一切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林渔猛然睁眼，
入目一片浓稠的黑暗，只有还未燃尽的烛火在幽暗中明明灭灭。
她条件反射般掐了一下掌心，指甲陷进皮肉的刺痛让神经骤然清醒。
冷汗浸透的睡衣黏在后背，刚才办公室里打印机的嗡鸣、主管刺耳的训斥声，
还有堆积如山的报表，竟真的只是一场梦？
"牛马果然是牛马。"
她自嘲地轻笑出声，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苍白的纹路，映得她眼下的乌青愈发浓重。
林渔扶着额头缓缓坐起，发梢还沾着冷汗。
梦境里工作无休止的修改要求、同事明枪暗箭的排挤，都真实得可怕。
她甚至能清晰回忆起柠檬水杯底残留的苦涩，以及敲击键盘时手腕的酸痛。
"被奴役久了还是忘不了奴役的时候。"
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着掌心的掐痕，那里己经泛起淡淡的红。
月光爬上她散落的发丝，将这个深夜里独自清醒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寒夜如墨，油灯在桌上明明灭灭。
林渔盯着自己映在墙上的影子，听着院外断断续续的犬吠，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反正早晚都是死。
她抓起桌上的烛台，火苗在风里摇晃不定，将青砖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吱呀一声推开木门，刺骨的冷风裹着湿气扑面而来，
远处的山峦隐在黑暗中，唯有几点寒星在夜空闪烁。
一道白色身影突然扑到她脚边，林渔下意识后退半步，烛火险些熄灭。
低头一看，小狗不停地蹭着她的裤脚，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尾巴摇得又急又快。
"怎么啦？"
林渔蹲下身，粗糙的指腹轻轻抚过小狗颤抖的脊背。
烛光照亮它湿漉漉的眼睛，那里面竟像是蓄着一汪泪水。
小狗突然咬住她的袖口，用力往远处拽，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叫声。
林渔顺着小狗拽动的方向望去，夜色里，竹林边缘的灌木丛正簌簌抖动，
月光被枝叶割裂成碎片，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小狗见她目光投去，愈发着急，围着她转了两圈又冲灌木丛跑去，
跑两步就回头冲她汪汪首叫，催促她跟上。
握紧烛台，林渔深吸一口气踏入夜色。
枯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每走一步，寒意便顺着鞋底爬上小腿。
不会有鬼吧，林渔看着灌木丛里面，要不？还是别管了，
电视剧经典套路，不要多管闲事，我还是回去吧。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她习惯性摸向腰间不存在的手机，
心脏就猛地悬到嗓子眼——灌木丛深处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不行不行！”
林渔指甲掐进掌心，转身时烛火险些泼到自己脸上。
她跌跌撞撞往回跑，木屐在青石板上敲出慌乱的鼓点，
身后小狗的叫声越来越急切，却被她甩得越来越远。
“哐当”一声撞上门扉，林渔颤抖着插上木门闩，后背抵着门板滑坐在地。
烛火在风里明明灭灭，将墙上晃动的树影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小狗仍在门外呜咽，爪子抓挠门板的声音像极了指甲刮过瓷器。
“听不见看不见……”
林渔扯过粗布棉被蒙住头，牙齿打颤的声音混着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她蜷缩成虾米状，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图书馆翻到的《古代生存守则》扉页，铅字在记忆里烫出焦痕：
“非必要不出门，不轻信任何求助，远离一切异常。”
此刻的林渔害怕极了，棉被里闷出的汗黏腻地贴着脊背，她却连抬手擦汗的勇气都没有。
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从话本里看来的鬼怪故事：披头散发的吊死鬼、
青面獠牙的山魈、还有专门在深夜勾魂的无常——
那些平日里当个消遣的故事，此刻化作无数根冰锥，一下下扎在后颈。
竹林里夜风穿过竹节的呜咽声，在她耳中竟成了鬼怪的啜泣。
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贴着窗棂徘徊。
林渔蜷缩在棉被里，浑身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细密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进鬓角，痒得她发颤，却不敢抬手擦拭。
细思极恐的她甚至不敢睁开眼不敢翻身不敢动，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放缓。
月光透过窗纸在棉被上投下灰影，她盯着那片阴影发怔，
恍惚间看见灰影扭曲变形，幻化成青面獠牙的轮廓。
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目光如实质般灼得她后颈发麻。
身下的床铺微微摇晃，连带着都仿佛成了漂浮在鬼蜮里的孤舟，随时会被吞噬进无尽深渊。
“快点睡啊死脑！”
林渔在心底急得怒骂自己的大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恐惧。
可越是强迫自己放空思绪，越是克制不住想象棉被外的黑暗里藏着什么——
或许有惨白的手正缓缓掀开帐幔，或许有湿漉漉的长发垂落在枕畔。
呜呜呜古代的夜晚太吓人了，林渔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
说不怕死也只是说说而己，如今连擦汗都不敢，满心满脑只剩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推开那扇门，不该对那只小狗心软，
更不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独自面对这令人窒息的黑暗。
就在林渔在恐惧中挣扎时，窗外的竹林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连心跳都漏了一拍。那声音之后，是窸窸窣窣的移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林渔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几乎要盖过窗外的响动。
突然，一阵急促的抓挠声在窗纸上响起，一下，两下，像是某种利爪在缓慢却执着地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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