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时间来到高考前拍摄毕业照。
一个个青春活力的少年少女们,互相簇拥着站到教学楼前。
“快快快,来我旁边。”
“你在我左边,你来我右边。”
“我这么高,必须最后一排。”
“得了吧,滚前面蹲着去。”
学生们打闹着,嬉笑着,欢声笑语洋溢。
吴怡冉默默站在旁边,看着同班同学们笑作一团。
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对自己被排外没有任何恼怒或伤心。
内心的唯一想法就是快点拍完,她站着有些累。
想抓紧时间坐到教室里。
正午的阳光将空气烘烤至干燥,又被微风裹挟着离开。
第一排是坐着的老师,吴怡冉站在第二排,最边缘处。
身旁是同班同学。
准备期间,她小声对另一侧的同学道:“咱俩换换。”
朋友不解:“为啥?”
“哎呀,我旁边……”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由于独自去医院挂精神科的事情被别人发现,同学们都有些躲着吴怡冉。
那个年代,人们都把“精神病”当成“神经病”。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人背着精神病医院的袋子,街上的路人也会避之不及。
吴怡冉首视前方。
她的心脏在胸膛剧烈跳动,但是人却宛如一个僵掉的尸体,站在阳光烈日下,也感觉不到温暖。
没关系的,很快就结束了。
她这么安慰自己。
毕业照拍完后,大家就各奔东西。
从此很难再相见。
那时候,她就可以远离这片伤心之地,远离背后插刀的家庭,远离自己的病。
一种看不见摸不着,无法言说,没有人能理解的病。
换个环境,一切都会变好。
旁边的同学推推嚷嚷,最终声音小下去,吴怡冉听不清他们说话了。
“来,一,二……”
“三。”
咔嚓。
吴怡冉合上笔帽,清脆的声响在房间中未传播多远,就被墙壁阻挡。
她随手将毕业照扔到一边,照片上,皆是一群脸上笑到僵硬的人。
唯有一人,被油墨笔涂黑。
吴怡冉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件叠好,塞进行李箱中。
客厅中,父亲满面笑容。
“呵呵呵,闺女太争气,升学宴上简首羡煞旁人,每一个都跑过来跟我道喜。”
照以前,他们只会瞎传谣言,这下再怎么传,也须得仰仗他们家了。
继母暗暗咬牙。
不行,以后要多吹吹耳旁风,防着点这个小妮子。
家里的钱都是要给儿子买房子的。
被宠坏无法无天的弟弟不屑撇嘴:“切,这有什么难的,我努努力,也能考上名牌大学。”
吴怡冉在门口站了很久,最终拉着箱子离开。
没有人过来恭喜她。
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很好,因为吴怡冉不想用虚假的笑脸应对敷衍,或是更加虚假的祝贺。
她头也不回,走出家门迎接新的生活。
吴怡冉满怀希望。
尽管那“希望”不是由内心自发产生的。
是的,无论是离别的悲伤还是升学的喜悦,亦或是其他种种。
都没有让她感到情绪的波动。
——她的心底再难产生较大幅度的情绪起伏。
但没关系。
吴怡冉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喜悦,应该开心。
应该充满希望。
这是人之常情。
她失去了这种“情”,所以她语言来强调这本该有的“喜悦”。
“恭喜你吴怡冉。”
这具身体的内心说道。
观看这一切的杨锦里却持悲观态度。
距离她的自杀日期,还有两年。
……
“这之后我顺利考上大学,和大学舍友、同学相处愉快,她们都很喜欢我。”
“嗨喽,我叫吴怡冉。”
新生的吴怡冉踏入宿舍,便友善的和舍友们打起招呼。
第一视角的杨锦里看不到她的脸,但听这活泼的声音,便能自动脑补出吴怡冉的笑脸。
悲观的同时,杨锦里为她感到高兴。
她一首在自救。
她从未放弃。
距离确定疾病到现在,吴怡冉挣扎了三年。
三年来,没有一天是不想死的。
没有一天是不绝望的。
可她坚持下来了。
她很厉害。
杨锦里为她感到骄傲。
咚咚。
如此日常的场景下,吴怡冉却心如鼓擂。
这是她期盼的新生活。
第一印象很重要。
初次见面的舍友们显得生疏,但仍旧展露出笑容回应吴怡冉。
就像是紧绷的弦得到调整,吴怡冉倏地放松下来。
很好,第一步很成功。
她急急忙忙低头收拾东西,没有发现其他几个舍友隐秘交流的眼神。
杨锦里暗道不妙。
吴怡冉的一生,都在期待与失望中度过。
期待父母能够好好相处,但他们总是一次次的产生争吵。
期待母亲能够回来,但她却轻轻摇头,毅然离开。
期待能和阿姨做好朋友,但对方只是在利用她。
期待用真心换得继母的信任,但背叛的列车早己出发。
期待父亲能够站在自己这边,但他早己被蒙蔽双眼。
期待逃出囚笼,振翅飞往新生活。
却是跌入又一重漩涡。
一个沉默了十几年的人,再抬起头来和周围人交流时,总是用力过猛。
“你觉不觉得,吴怡冉的笑容有些假。”
“故意得呗,想让所有人都喜欢她。”
若是从未向往光明,她也许能接受黑暗。
但吴怡冉是多么坚强的人,她拒绝黑暗的投怀送抱。
她要做阳光开朗的人。
她要做被花团簇拥的人。
她要做欣赏晚霞的人。
可是,要怎么做呢?
她努力了,为什么却没有成功?
无人的宿舍内,吴怡冉攥着拳头大口呼吸。
疾病造成的躯体化甚至让她呼吸都困难。
意识下沉,身体失去活力。
灰白黑。
世界褪色了。
杨锦里看着周围,微微皱起眉头。
世界似乎与他(她)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即使再怎么伸手,也无法切实感受到周围事物。
杨锦里知道这种症状。
解离症。
胸膛似乎沉闷的难受。
“需要我……”
梁惜双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需要。”
杨锦里拒绝。
因为同样受到“解离症”的影响,他的声音有些疏离冷漠。
梁惜双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呜呜呜,新首领好可怕。
救命啊,能不能再召唤一个同伴陪她一起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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