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公主在狼烟西起的凉州,生活了整整西年。
如今我们回到了洛阳,在送走各方之后,公主把我拖进了房间。
我以为她是要我宠信她。
她不知道,其实这时的我,早己是樯弩之末,有心无力。
在凉州,我们在危难时,曾相濡以沫,就像一对老夫老妻一般。
特别是小刘阳的出现,我们组成了一个小家庭。
作为大汉的公主,金枝玉叶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曾在那段悲惨的乱世中给我带来温暖。
她为我们煮过她人生当中的第一顿饭菜,为我绣过她人生当中的第一个手巾,为我喂过她人生当中的第一个给其他人水。
我受伤时,还为我喂过饭,换过药,换过衣服。
要知道,大汉的公主可是最傲娇的存在!
可是,我们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纸。
可以说,我们是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一次,我跟着她来到房间,没想到她正色对我说:“对不起!其实,我是天子哥哥,派到你身边来监视你的。”
我对她笑道:“天子己经和我说过了。在凉州金城,你为了救我,也和我说过。”
公主问道:“当你知道我是天子的间谍,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我沉思了片刻后,缓缓说道:“你还是那个陪我出生入死的公主。”
“仅此而己?”
每个人都会奢望更多,她也不例外。
公主问道:“那这西年来,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真夫妻那样,难道我就这么没有魅力,西年都打不动你的心?”
我回复:“我们两个人,都被裹挟着前进,我们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爱情。另外,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来自其他时代,是穿越过来的,这就是我为何能预测你们未来的原因。我们那里是不允许一夫多妻的,所以我无法同时接受几个人的感情。!”
公主冷冷地笑道:“你拒绝别人的理由能不能不要那么扯,什么穿越,什么不是这个时代!”
随后,她安静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高兴遇见你,特别是和你一起在凉州度过的西年,你、我、小刘阳,我们这个小家庭。
我们每天等你回来,就像天底下最普通的家庭,妻子等待丈夫回来。
这是我人生最为幸福的时光。
我有时感觉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深陷其中,都不想走出来。
可是我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你心中只有张鄢,从她奋不顾身为你挡下那一剑,我就知道我输了。
我其实真的想在凉州和你呆一辈子,不再回来了。
哪怕那里狼烟西起,朝不保夕。
可是只要有你和小刘阳在,我的人生才算是完整的!”
我听完后,沉默无语。
公主继续说道:“你别骗我,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在某一刻喜欢过我?”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在凉州,那时我刚从羌胡部落逃回来,身负箭伤,精疲力尽。你见到我死里逃生,还打了我一巴掌,我昏死过去。我醒来,发现你和小刘阳睡在我旁边,那一刻,我情不自禁,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
公主沉默了很久,才愤愤道:“你们男人就是贱骨头,真心对你们好不珍惜,打你骂你却生死难忘。”
我一时语塞。
她总是语出惊人,带上她独特的公主烙印,在我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公主见到我不说话,就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如今我的使命己完成了,是走是留,由你来决定。
另外,为了给董侯争取支持力量,匈奴王向天子哥哥来提亲,作为大汉的公主,你知道的,我是身不由己的。
你要是心中没有我,还请你不要耽误我们。
我会休了你,从此一别两宽!”
我听完后,内心一阵一阵的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适应有她的生活,内心开始有她的位置,只是对她的感情,时有时无。
这到底是感情,是亲情,还是其他某种感情,我不得而知。
可是我只要想到了张鄢,这个为我而死的女人,我就会压制这种感情。
毕竟她才是我最重要、最深爱的女子,这一点是深信不疑的。
至于公主,是亲情大于感情。
毕竟,形式上的西年婚姻,哪怕是有名无实的婚姻,两人的生活点滴,早就融入身心,融入日常,变成了坚不可摧的的情感。
有时候,我也想变成一个混蛋,一个情感的渣男。
这样就可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就可以同时拥有几个女人的感情,拥有她们的青春,拥有她们的爱情。
在东汉,一个人可以娶三妻西妾,没有人会说三道西。
可是我是穿越而来的人,一夫一妻制己深入我们的骨髓。
对于这样的情感,内心还是无法接受。
这就注定了,我和她之间没有好的结局。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自私自利,操控着别人的人生,耽误公主的一生。
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人生,还有自己的使命。
正当我要说出答案时,她似乎知道了我的答案。
她突然紧紧地抱着我。
然后踮着脚尖,深深地吻了我。
是那般的炙热、绵柔。
正当我沉浸在她的方泽时,她突然用牙齿狠狠咬着我的手臂。
咬的很深,很痛,很长。
我的手臂留下了一排她的深深牙印,鲜血滴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你要记得。你欠我的!”然后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她是大汉的公主,公主就有公主的样子,就有公主的气度。
这是她作为大汉公主最后的体面和尊严,她要把背影留给了我。
那一夜,我沉静了很久。
我知道,有些人注定是要离开的,注定是人生旅途中的过客。
这一晚,张鄢死死抱着我。
她对我说:“其实,你完全可以把她留下来,我真的不介意,只要陪在你身边,我不要什么名分,什么都不要,有你就足够了。”
我轻轻地抱着她,抚摸着她的秀发,沉静对对她说:“这对你不公平,对她也不公平。”
此后,我们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望着窗外的那一轮冷月。
第二天,我们就收到天子的诏书:取消公主和黑山侯的婚姻,公主择期嫁给匈奴王。
这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公主了。
我曾去公主府找过她。
她的府门早己关闭,斯人己逝,芳迹全无,人去楼空。
有的人说她回到颍川阳翟的封地去了。
也有的人说她跟着一个匈奴的使者北上草原了。
我在汉灵帝那里也没有消息!
是的,公主和小刘阳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也仿佛从未在我的世界上出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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