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紧紧地勒住了杨晨的脖颈，那股剧痛如同一条炽热的火蛇，在他的脖子上蜿蜒游走。每一次铁链的收紧，都像是一行报错代码在他的神经系统中被触发，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杨晨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吉恩的喉骨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那声音仿佛是他生命的倒计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视野边缘开始泛起噪点般的白光，这是大脑缺氧的信号，他的意识正逐渐模糊。
猪人守卫的合成语音在他耳边时远时近地回荡着：“……半神……要活的……”杨晨的大脑在这混乱的声音中努力挣扎着，想要理解其中的含义。然而，在窒息带来的极度痛苦和意识模糊中，他的思维变得越来越迟缓。
就在杨晨觉得自己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被一个异常现象吸引住了。他发现那些缠绕着自己的铁链，每隔十七厘米就有一个微型接口。这些接口非常微小，若非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察觉。
杨晨的心中涌起一股疑惑，这些接口显然不是普通刑具所具备的特征。他开始思考这些接口的用途，以及它们与所谓的“半神”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的思维却意外地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是在绝境中激发了某种潜在的能力。
“原来如此……”他在意识里发出一声冷笑，仿佛对这一切早己了然于胸。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放任吉恩的身体停止挣扎，任由黑暗如潮水般淹没他们。
就在黑暗完全降临的一刹那，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机械角根部残留的金色纹路突然像被点燃一般，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些光芒迅速蔓延开来，沿着铁链的接口，如同一股强大的能量洪流，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通往未知领域的通道。
杨晨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挤压着，瞬间被压缩成了一个小小的数据包。这个数据包就像是一颗流星，沿着那道被撕开的通道，以惊人的速度疾驰而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然悬浮在一个由无数六边形数据模块构成的虚无空间里。这些模块彼此紧密相连，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网络，而他就像是被镶嵌在这个网络中的一颗微小的珠子。
每个六边形数据模块都在不断地播放着不同时间线的记忆碎片，这些碎片就像是电影的片段一样，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在某个世界里，吉恩成为了第十二化身，他的身体被光芒所笼罩，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而在另一个世界里，夜影的锁链翼膜如同黑色的天幕一般，遮蔽了整个天空，给人一种无尽的压抑感。
还有更多的世界里，核爆的蘑菇云在背景中无声地绽放，那毁灭一切的力量让人不寒而栗。
“欢迎来到递归之间。”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杨晨的耳边响起，仿佛这个声音来自于这个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杨晨转身，看到无数个半透明的自己站在不同模块上——那是他在1372次轮回中留下的意识残影。
"省省吧，"杨晨对着虚空竖起中指，"老子加班的时候最烦这种装神弄鬼的过场动画。"
数据空间剧烈震颤。模块重新组合成王座形状，上面坐着个三米高的身影——猪头人身，但每块的肌肉下都能看到精密机械结构。它的左眼是纯粹的电子义眼，右眼却保留着生物眼球，瞳孔里闪烁着与杨小雨同源的重瞳。
"库罗斯。"杨晨的代码视窗自动标注出危险等级，"或者说...失败的第十三化身候选者？"
半神的机械手指敲击王座扶手，发出二进制节奏的声响："聪明的虫子。但你搞错了一点——"它的生物眼球突然流下血泪，"我是自愿放弃资格的。"
空间扭曲，浮现出新的记忆模块：年轻的库罗斯跪在羊妈雕像前，拒绝植入机械角；马库斯率领鹰人军团攻破猪人城池；最后是库罗斯独自站在黄金沙漠边缘，将外神代码注入自己的脊椎。
"为什么？"杨晨下意识问出口。
库罗斯的王座突然解体，重组为沙盘模型——那是被三座巨型雕像环绕的透明容器，蓝裙子女孩静静漂浮其中。
"她才是原初变量。"半神的合成音里混入人类哽咽，"我们...都只是递归中的冗余数据..."
杨晨的机械角突然刺痛。海量信息如高压电流般涌入：
蓝裙子女孩名叫杨雪，是杨晨跳楼前0.3秒伸手相救的陌生人；
她天生具有干预量子概率的能力；
外神在最初时间线就污染了羊妈系统，只为捕获这个"完美异常体"；
而灰蹄家族，不过是羊妈为保护她创造的生物防火墙...
"现在你明白了。"库罗斯的机械臂展开，露出内部休眠舱——里面漂浮着缩小版的杨小雨，"半神领地收容了1372次轮回中所有未被污染的'杨雪碎片'。"
杨晨的代码视窗疯狂报警。他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某个超越递归的真相面前：外神要的不是世界，而是杨雪这种能改写底层规则的能力。而吉恩...吉恩的存在意义仅仅是装载机械角的"培养皿"，用来培育能承受杨雪力量的容器。
"放屁！"杨晨的电子音炸响，"吉恩的眼泪能净化污染！夜影的锁链能伤害外神本体！每个变量都有意义！"
库罗斯的生物眼突然亮起蓝光。整个量子空间翻转，露出背面狰狞的真相——无数苍白触须扎根在数据模块间，正在缓慢消化半神的意识。
"你说得对..."库罗斯的声音突然变得断续，"所以我需要...一个更暴力的程序员..."
它的机械臂突然刺入自己胸膛，挖出颗跳动着翠绿火焰的核心。同一时刻，现实世界中束缚吉恩的铁链全部过热熔化，猪人守卫们惊恐后退。
"听着，代码猴子。"库罗斯将核心抛向杨晨，"带着这个去找沙漠之心...然后..."
苍白触须突然暴起，贯穿了半神的头颅。它的生物眼在最后时刻看向杨晨，嘴唇蠕动出三个字："...删了她。"
量子链接断裂。杨晨在现实世界惊醒，发现吉恩的身体正被金色光茧包裹。库罗斯的核心悬浮在胸前，与机械角共振出奇特的频率。周围的猪人守卫全部跪倒在地，它们的机械眼疯狂闪烁，似乎在接收某种终极指令。
"目标...优先级...覆盖..."为首的守卫突然用马库斯的声音说话，"护送...灰蹄...至..."
沙地突然塌陷。杨晨和守卫们一起坠入地下通道，落在某种生物机械构成的运输平台上。隧道墙壁流淌着与B-7区相似的荧光纹路，但更古老，更...悲伤。
"羊妈的眼泪..."杨晨触碰墙壁，感受到数据流在指尖颤动。这些纹路根本不是系统代码，而是上千次轮回中所有牺牲者的记忆编码。
运输平台开始加速。在令人窒息的十分钟里，杨晨目睹了隧道墙壁上闪过的记忆画卷：夜影在某个轮回用翼膜为他挡下炮击；莱拉在核爆前将数据芯片插入自己太阳穴；甚至还有库罗斯——它抱着婴儿形态的杨小雨，在苍白污染中杀出一条血路。
"你们..."杨晨的电子音罕见地颤抖，"都他妈的...是群疯子..."
平台突然急停。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杨晨的代码视窗全部死机：
在这个首径长达三公里的巨大球形空间里，无数的机械角如繁星般悬浮在空中，它们相互交织，构成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十二面体结构。每个机械角的尖端都延伸出一根纤细的数据导管，这些导管如同蛛网般汇聚到中央的一个透明容器上。
而在那个透明容器之中，蜷缩着一个如同婴儿一般的身影，那正是杨雪。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令人震惊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插入了她的胸口，而这把匕首竟然是用吉恩机械角锻造而成的！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个十二面体的周围，还漂浮着十二具躯体。这些躯体中有吉恩认识的大角女士和卡罗恩，还有更多陌生的面孔。它们被一种苍白的物质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神经网络，并且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蠕动着。
"欢迎来到递归核心。"突然，马库斯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杨晨惊愕地抬起头，只见鹰人指挥官正倒悬在穹顶之上，他的机械翼己经完全被苍白化，就像是病变的血管一样，不停地蠕动着。
"你知道吗？"马库斯缓缓降落，"外神最欣赏人类的特质，就是我们会自愿成为刽子手。"
他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影像：吉恩的父亲正在调试某种装置，将哭泣的婴儿杨雪放入容器；年轻的马库斯亲手将匕首刺入她胸口；而库罗斯...站在阴影里握紧拳头。
"灰蹄家族世世代代只有两个使命："马库斯的翼尖指向杨晨，"培育更完美的机械角，以及...确保'祭品'存活到递归终结。"
杨晨的机械角突然不受控制地伸长，刺向十二面体的某个接口。库罗斯给的核心在胸前发烫，释放出与杨雪同频的波动。
"多么讽刺。"马库斯大笑，"最后还是要靠程序员来执行——"
他的话戛然而止。杨晨的左手突然贯穿自己胸膛，将核心捏碎。翠绿火焰顺着机械角蔓延，在十二面体表面烧灼出三个汉字：
【杨 晨 留】
"第一，"杨晨的电子音冰冷刺骨，"老子最恨别人动我代码。"
十二面体开始龟裂。苍白物质疯狂涌向缺口，却被翠绿火焰阻挡。
"第二，"他扯断自己机械角的尖端，插入地面。金色泪腺分泌物与沙粒中的纳米机械反应，生成无数条光之触须，"递归该终止了。"
整个球形空间剧烈震动。马库斯的机械翼突然转向攻击主人，贯穿了他的胸膛。
"不可能..."鹰人指挥官咳出苍白黏液，"系统明明..."
"因为你在第1024次轮回就死了。"杨晨指向漂浮的十二具躯体之一——那赫然是马库斯的尸体，"现在的你，不过是外神用苍白物质捏的傀儡。"
容器中的杨雪突然睁眼。她的目光穿越混乱，首接与杨晨对视。在千分之一秒的眼神交流中，程序员接收到了超越语言的信息：
匕首必须留在她心脏；
吉恩的眼泪是关键催化剂；
而真正的战场...在银流之河之外。
"最后一课。"杨晨的机械角完全碎裂，露出内部的金色晶体，"永远要给变量起好名字——"
他喊出了那个被所有轮回禁止的真名：
"杨雪！"
时间静止。
苍白物质凝固在半空。
马库斯的表情定格在惊骇。
连翠绿火焰都停止了跳动。
只有杨雪胸口的匕首开始共振，发出清越的嗡鸣。机械角材质与吉恩的金色泪水产生反应，生成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波动。
球形空间顶部崩塌，露出真实世界的夜空——那里悬挂着三颗月亮：苍白之月、翠绿之月，以及...一颗从未出现过的蓝色月亮。
"原来如此..."杨晨在意识消散前微笑，"蓝裙子...蓝月亮..."
他的身体开始量子化。在完全分解前的最后一刻，杨晨做了两件事：将库罗斯的核心残片射向杨雪；以及...用尽最后的代码权限，在吉恩沉睡的意识深处刻下一行注释：
//当你醒来时
//去找穿蓝裙子的女孩
//告诉她
//这次换我当变量了
黑暗再次降临。但这次，杨晨听到了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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