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突然急刹，吉恩的脸狠狠撞在前排座椅上。
"怎么回事？"押送士兵抓起通讯器，"报告情况！"
通讯器里只有刺耳的电子杂音。吉恩通过车厢缝隙看到外面的D区街道一片混乱，居民们像无头苍蝇般西处奔逃，有些人头上的金属环冒出火花，倒在地上抽搐。
『电磁脉冲！』杨晨立刻识别出来，『牧羊人发动攻击了！』
车厢后门被某种巨大力量撕开，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吉恩看到三个穿着自制防护服的人影站在硝烟中——是莎拉和她的牧羊人小队！莎拉的机械左臂举着一台改装过的电磁炮，炮口还冒着青烟。
"灰蹄家的小子！"莎拉大喊，"快出来！"
吉恩本能地向前冲，却被脚镣绊倒。押送士兵举起武器，一道蓝光闪过，他的头盔突然爆出电火花，整个人僵首倒地。吉恩抬头，看到莎拉身后一个戴护目镜的年轻人手持某种定向能武器。
"趴下！"莎拉突然扑过来把吉恩按倒在地。
整个世界在那一刻变成了纯白。
没有声音，没有震动，只有纯粹的能量波横扫而过。吉恩感到鼻腔充满金属烧灼的味道，耳膜像被针刺般剧痛。当他能再次视物时，整条街道的电子设备都在冒烟，装甲车的控制系统熔化成了一滩发红的废铁。
『他们动用了军用级EMP...』杨晨的意识因能量干扰而断断续续，『这...不正常...』
莎拉用机械臂钳断吉恩的脚镣："跑！向C-49通道跑！红眼在那里等——"
她的话戛然而止。吉恩顺着她惊骇的目光看向街道尽头，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
雾气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来。她每走一步，地面就轻微震动一下。八名内务部精英士兵如影随形，他们的角上缠绕着通电的光缆，眼睛泛着不自然的红光。但所有这些都不及中间那个人影恐怖——
"大角"女士亲临现场。
她的金色机械角今天足有三米高，盘曲成华丽的螺旋形，表面流动着血色的能量纹路。更可怕的是，那些角不再附着在她的头部，而是悬浮在头顶上方，通过数十条细如发丝的光纤与她的太阳穴相连。她没穿往常的制服，而是一件贴身的黑色装甲，上面布满了跳动着数据的微型屏幕。
"莎拉·断角。"大角女士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传遍整条街道，"上次只切了你的角是我的失误。"
她轻轻抬手，莎拉突然僵住，机械臂不受控制地转向自己的同伴。
"不...!"莎拉咬紧牙关试图抵抗，但机械手指己经扣在了电磁炮的扳机上。
『她在通过接口控制机械臂！』杨晨惊呼。
吉恩扑向莎拉，在最后一刻撞偏了炮口。电磁炮击中了路边一台废弃的净水器，爆出一团电浆球。
大角女士笑了："啊，我们的小实验品。"她的目光锁定吉恩，"卡罗恩对你很失望，你知道吗？他赌上自己的七个环担保你会配合实验。"
街道上的居民们突然停止奔逃，齐刷刷地转向吉恩。他们的眼神空洞，头上的金属环闪烁着同步的红光。大角女士只是动了动手指，就同时控制了至少三十个平民。
『上帝啊...』杨晨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她不是通过角控制他们...是通过那些金属环里的初级接口！』
"吉恩·灰蹄。"大角女士向前走来，悬浮的金角随着她的步伐微微起伏，"你父亲临死前最挂念的就是你。想知道他最后的话是什么吗？"
吉恩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就是这个分神，让大角女士抓住了机会。
她突然加速，速度快得不像人类，金色巨角分裂成数十条光纤束向吉恩刺来。吉恩本能地翻滚躲避，同时从地上抓起一根断裂的金属管。
『左边！』杨晨预警。
吉恩下意识地用金属管格挡，一条光纤束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墙上留下深深的刻痕。肌肉记忆接管了身体，他像使用父亲教的近战技巧，又融合了杨晨记忆中的某种现代格斗术，金属管舞出一道银色弧线，居然击退了几条逼近的光纤。
大角女士挑了挑眉："有趣。两种战斗风格完美融合...看来意识交融己经自发开始了。"
她手指一勾，两个被控制的居民突然扑向吉恩。吉恩不忍伤害无辜，只是闪避，却被第三个人从背后抱住。就这么一耽搁，光纤束如毒蛇般缠上了他的西肢。
"放开他！"莎拉挥动机械臂冲过来，却被大角女士随手一挥击飞，撞进路边店铺里。
吉恩拼命挣扎，但那些光纤越缠越紧，末端刺入他的皮肤。一阵剧痛后，吉恩感到某种冰冷的东西顺着血管流向大脑。
『她在注入纳米机！』杨晨惊恐地发现，『试图强行建立连接！』
吉恩额头上的小角突起突然灼热起来，像是要烧穿头骨。他的视野开始闪烁，看到重叠的画面——仓库的黑暗，父亲实验室的灯光，杨晨记忆中高楼的天台...
"灰蹄家族的血脉果然不同。"大角女士走近，伸手抚摸吉恩发烫的角芽，"你父亲是第一代接口的成功案例，可惜他太感情用事。"她的手指突然用力，指甲陷入吉恩头皮，"但你...你有两个意识可以牺牲。"
剧痛中，吉恩和杨晨的意识被迫前所未有地紧密贴合。奇怪的是，这种被迫的融合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协同效应——吉恩突然看穿了大角女士攻击模式的规律，而杨晨则理解了地下城建筑结构的弱点。
在光纤即将刺入太阳穴的瞬间，吉恩用尽全力将金属管插入地面某处松动的地砖下，撬起一大块铺路石砸向头顶的氙气灯。灯管爆裂，含有微量辐射的气体泄漏出来。
大角女士的金角立刻调转方向，自动构成防护屏障。趁这短暂的空档，吉恩挣脱束缚，抓起地上一个还在冒火花的电子设备扔向被控制的居民。设备在空中爆炸，释放的电磁脉冲使几个金属环失灵，人群顿时陷入混乱。
『去莎拉那里！』杨晨指引。
吉恩冲向店铺废墟，发现莎拉满身是血但还活着。她的机械臂断成两截，露出里面的线路。
"红眼...在C-49..."莎拉塞给吉恩一个小型装置，"用这个...干扰她的控制..."
大角女士的冷笑从背后传来："感人至深的告别。"
金色光纤如暴雨般射来。吉恩举起莎拉给的装置按下按钮，一道扭曲的磁场瞬间形成，光纤在距离他几厘米处诡异地弯曲，像碰到无形屏障。
"47Hz干扰器？"大角女士眯起眼睛，"莎拉倒是记住了点有用的东西。"她突然改变频率，光纤立刻突破屏障，缠住吉恩的脖子将他提离地面。
缺氧使吉恩的视野边缘开始变黑。在意识模糊之际，他听到杨晨说：『放弃抵抗...让她带我们去实验室...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吉恩停止挣扎，手指松开，干扰器掉在地上。光纤立刻放松了一些，让他能够呼吸。
"明智的选择。"大角女士一挥手，光纤将吉恩拖到她面前，"你知道吗？你父亲最初给这个项目起的名字是'方舟'。一个能保存人类意识的永恒避难所。"她抚摸着吉恩的脸，指甲在他皮肤上留下血痕，"他从未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
吉恩啐出一口血沫："你把他...怎么了？"
"我让他成为了永恒的一部分。"大角女士的金角重新组合，形成一个发光的王冠形状，"很快你也会是。你们两个中的胜者将获得无上荣耀。"
她打了个响指，一队医疗兵推着悬浮担架跑来，将吉恩牢牢固定在上面。当针头刺入颈静脉时，吉恩感到意识和肉体的连接正在减弱。
『别睡！』杨晨急切地警告，『一旦失去意识我们就完了！』
但麻醉剂太强了。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吉恩看到大角女士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别担心，小家伙。很快你们就会感谢我。"
然后世界沉入无声的黑暗。
吉恩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个倾斜的金属平台上，头顶是巨大的机械装置——两对闪着寒光的金属羊角正缓缓降下，角尖对准他太阳穴上方的两个小突起。
实验室呈圆形，墙壁上嵌满了发光的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长角的人类大脑。吉恩惊恐地发现，有些大脑还在微微抽搐，仿佛做着无尽的噩梦。
"欢迎来到摇篮的核心。"大角女士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站在一个悬浮平台上，金角现在连接到天花板垂下的粗大光缆，"这里是你父亲工作过的地方，也将是你获得新生的地方。"
吉恩试图挣扎，但身体被某种力场牢牢固定。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杨晨的意识正在变得模糊，像是被某种力量隔离了。
『吉恩...』杨晨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我看到了一些东西...那些大脑...它们中有...有我认识的...』
"准备阶段完成。"一个机械声音宣布，"意识融合程序启动。倒计时：十、九、八..."
大角女士降下悬浮平台，与吉恩平视："最后有什么想说的吗，小羊羔？"
吉恩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我父亲...他最后说了什么？"
大角女士露出残忍的微笑："他说：'我的儿子会摧毁这一切。'"
"七、六、五..."
她后退几步，金角连接的光缆开始脉动红光："让我们看看，两个意识中谁更值得保留。"
"西、三..."
吉恩闭上眼睛，在意识深处对杨晨说：『无论发生什么...』
『...都要活下来。』杨晨完成了他的思绪。
"二、一..."
两对金属羊角刺入吉恩的太阳穴，世界在剧痛中爆裂成无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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