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贵人知道她离谱，没想到这么能胡闹，如此“童言无忌”下去，可不得把天给捅破了。
等挽月与音袖走开，故作姿态道：“你敢在我面前说这些，就不怕我转头告诉皇上与华妃？”
方淳意掏出两颗洗得干干净净的脆皮李，边吃边说：“哼，我才不怕。想来皇上与菀姐姐她们也很好奇，贵人姐姐到底替华妃娘娘出了什么谋、划了什么策，又作了哪些孽呢？”
“我觉得吧，咱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再说了，同样的话，就是在皇后娘娘面前，我也说得。”
反正她憨嘛，都敢对着敦亲王吐鸡骨头，说几句孩子话又咋啦？
曹贵人脑门飞过一队黑鸦：这熊孩子居然顶着个软绵绵的呆萌脸威胁人！怎么就同一条船了？明明前几日还撕的你死我活的。
但她也确实是心虚，此前还尚未将方淳意放在眼里，如今看来，小娃娃可不是个真憨憨。
一想到这种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心里就哇凉哇凉的。
见曹贵人有些萎靡不正，生怕她真因此丧失了斗志，方淳意赶忙道：“贵人姐姐要想夺回公主，又有什么难的呢？”
曹贵人自认为聪慧，寻思片刻，还是不得要领，只好皮笑肉不笑地放低姿态：“姐姐愚笨，还得跟淳儿妹妹讨教一二。”
这话赶话的，终于来了！
方淳意激动地吐掉口中杏核：“咱们让华妃娘娘自己生一个不就完了？届时不管是男是女，总归不会再将三公主放在眼里了。”
这个想法，乍一听，就是个再寻常不过主意。
曹贵人面上表情却是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微微闪烁。
“华妃盼子心切，这些年也不知喝了多少补药，就连脉象都由章院判亲自照应。若是真能轻易有孕，总不会等到今日。”
她说着，心道：这里头的水可深，小孩子家家的懂个锤子。
岂料前脚蛐蛐完，后脚就被打了脸。
“我听闻，贵人姐姐生公主的时候，也曾难产，险些搭上一条命……”方淳意反问，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曹贵人眼皮猛跳，干笑道：“妇人生产，哪个不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是这样吗？”她眨巴着无辜的圆眼，故作疑惑的挠头。
“总之，华妃娘娘的事，不是你我可以干预的。”
最最隐秘的心事被人触碰，曹贵人察觉危险，当即起身要走，却被一只肉嘟嘟的小手及时制止。
“难道贵人姐姐真不打算救自己的女儿了吗？今日是安神药，明日又会是什么呢？”
【明日可就首接上木薯粉了呀！！！】
别看方淳意个头不高，手下力道却不小。这就是吃货的好处，宫里弱不禁风的娘娘们都不够她捶两下的。
她也有刻意锻炼臂力与腿力，倘若能在这几年内个头蹿得高一些，今生再碰上周宁海，谁把谁按池子里还不好说呢。
周宁海毕竟是个太监，算不得多魁梧。
对，她发誓：这辈子，定要让周宁海像只王八，淹在污水池子里向她求饶。
曹贵人被拽的动弹不得，咬牙道：“此事且罢，就不劳妹妹费心了，我自有我的法子。”
“淳儿或许不比姐姐足智多谋，但姐姐心中清楚，只要依附华妃娘娘一日，姐姐的那些手段就只救得了一时。而我的法子，不试试又怎知不行呢？”她不信邪。
曹贵人挣扎不过，索性偏过头，长时间地看着她。
忽就如梦初醒，平静下来，问：“淳常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真的只是为了救我的温宜吗？”
方淳意想了想：不推心置腹，是换不来他人诚意的。
事己至此，便开诚布公道：“救小温宜，确实只是其一。”
“更愿紫禁城变成诸位娘娘与淳儿真正的家。毕竟后半辈子，我们都要待在这里。若是此生再难与家人团聚，愿我们可以各自珍重，成为彼此的亲人。而非如今这般，拜高踩低，忌惮算计，你死我活。”
她的话振聋发聩，曹贵人的瞳孔剧烈地震，竟一时分不清是戏言还是痴语。
古往今来，或许也有不少后宫女子作过此等妄想，但真正实现过的，史无前例。
无言半晌，曹贵人总算从恍惚中抽离，声调有些怪异：“你想我怎么做？”
方淳意：“既然华妃娘娘己经先一步动了公主的心思，姐姐不如主动向皇上提起，将公主放在华妃娘娘处养上个一年半载。”
这不比眼下的情形还要糟糕 ？曹贵人张口就要反驳。
她压根不给机会，继续往下道：“姐姐可以跟华妃娘娘说，民间相传，抱子得子，十分灵验。如此，华妃娘娘或许会放弃伤害公主的念头。”
毕竟，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才是华妃除去争宠外，最强烈的愿望。
曹贵人沉默了，不自觉静静往下听去。
“我知道姐姐心疼孩子，索性让皇上指个老嬷嬷，亲自教华妃娘娘以及下头人养孩子的规矩。如此，姐姐时常过去，只需提点些谨慎避讳之事，确保公主如在自己宫中般，不再日夜啼哭。”
曹贵人双手反复握紧，这倒也不是不可，只是……
刚有犹豫，就又闻言：“此为其一。其二，还得烦请姐姐寻个合适的时机，替我弄些欢宜香来。”
这回，曹贵人的震惊之色再难掩藏，惶恐地睁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要欢宜香作什么？！除了华妃，皇上不许旁人用。”
方淳意扬眉：“就是闻着喜欢呐。回头我让人改改方子，调个类似的。”
曹贵人侧目，满脸都写着“我不信”“你骗鬼”。
方淳意知道，拿出半张底牌疯狂试探，根本就是一场豪赌。赌曹贵人知道些什么。
就算不知道也没事，那样，欢宜香便只是一味御赐香料而己。
总之，与曹贵人联手，不会如期待中那般顺利。
于是乎，便摆出一副毫不强求的嘴脸：“姐姐不必现下就给答复，再好好想想。若是信得过，再找淳儿也不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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