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感激完曹贵人，终于将注意力拉回。
见她眼神迷茫，便笑着客套：“淳常在将欢宜香送出宫外，颇费周章。又为本宫研制了诸多药膳，自然也是功不可没。”
哈？
什么叫自然也是功不可没？说的跟她给曹琴默打下手似的，搞反了吧？
就在她准备替自己鸣不平之际，就听华妃问了句：“只是翊坤宫与碎玉轩素无往来，不知淳常在为何要帮本宫？”
如今的华妃，可再也不信谁会平白无故地对自己好了。
方淳意暗叹一声，岂止是素无往来，简首就是死对头，也难免惹人疑心。
便道：“因为淳儿从未把娘娘您摆在对立面啊。”
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更具说服力，她敞开心扉，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倾诉出来。
“宫里的娘娘们，都是淳儿的姐姐，区别无非是性情迥异，各有千秋罢了。就像不同馅料与口味的点心，淳儿都喜欢吃。”
“娘娘您素日的嚣张跋扈，以及对其他娘娘们的刻意刁难，难道不是一种真性情吗？淳儿就欣赏娘娘这种敢于将喜怒哀乐摆在脸上的洒脱，不处处委屈自己，算是咱们女中的豪杰了。”
“再说了，淳儿若是也真心爱着皇上，想必也会平等地讨厌每一位与我相争的女子，此乃人之常情。那些个不争不抢的，在我看来，并非真正的宽容大度，而是早就心灰意冷，不喜欢皇上了。”
……
……
听她一席话，华妃与曹贵人当场石化。
“所以啊，淳儿既然知晓了此等龌龊之事，若是继续装聋作哑，只会夜不能寐。”
还真是……忠言逆耳啊！华妃竟一时间分不出她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曹贵人更是心口抖得，跟地震了似的。面部表情疯狂飙车，根本控制不住。
许久，曹贵人默默拭去眼角的一颗泪，双手重重压向方淳意的双肩，语重心长道：“淳常在的用心，真是感天动地！好了，娘娘与我都明白了，你可以走了。”
“哎哎哎……不是要论功行赏吗？”她还想赖着不走，从华妃这儿讨点债呢。
谁知曹贵人忽然就力大无穷，推着她一步步往门口挪去。
眼见就要被推出去了，华妃终于回过魂来，将人叫住。
她生平第一次面对一个小常在，极其违心地赞了句：“淳常在所言……不无道理……”
至于有些什么道理，她头有点昏，脑子有点胀，实在说不上来。总之，最后嘱咐几句就完了。
于是沉下脸来，认真道：“你们两个若想活命，便管好自己的嘴，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尤其是那个小吃货，刚刚不还说么，阖宫妃嫔就跟各色点心一样，她都喜欢，万一一个不妨头，说漏了嘴。
方淳意一点就透，知道华妃话里狠厉，实则是为她们着想。
当即立正，以人格担保：“华妃娘娘放心，此事连菀姐姐都不知情，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我虽然叫我母亲传信与年大将军，但我母亲并不知道信中内容，更不知所传为何物。至于替我开药膳的女医，也只以为是我用错了香方，以至伤了身子，需要药膳调理。”
听她信誓旦旦，华妃总算放下心来，摆摆手：“那你们就先去吧。改日我叫颂芝挑些你喜欢的东西，让曹贵人送去碎玉轩。”
“东西就不必了。”方淳意当即咧开嘴，神秘兮兮地朝华妃道：“淳儿只求娘娘一个恩典。”
华妃好奇：“什么恩典？只要本宫能办到的，你尽管开口便是。”
“不愧是娘娘您，就是霸气！”她先小小拍了个马屁铺垫下，然后才说：“娘娘将周宁海借我玩一日就好。”
哪怕是华妃这么个肆意妄为的，也不常用“玩人”二字。可见周宁海到了方淳意手上，会有什么下场。
“周宁海可是哪里得罪了淳常在？”华妃诧异，同样也有一丝不悦，到底是她手底下的大太监，若真送去碎玉轩遭人凌辱，丢的也是翊坤宫的脸。
方淳意才不管这些，华妃打不了，就打狗腿子，能卸华妃面子，气才顺呢。
“总之我与他有仇，不削他一顿，解不了我心头之恨。”
这就叫华妃有些为难了，人家帮的可是天大的忙，若是她连个太监都舍不得，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沉吟片刻后，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建议道：“既如此，淳常在何不寻个月黑风高夜，找几个得力之人，首接将周宁海套入袋中打一顿也就是了。事后，他必定会来找我主持公道，届时我再训他一顿可好？”
方淳意还能说什么呢？太岁头上动土，是不好也得好了。
二人走后，华妃再次拿出那些药膳单子，将上头所涉药材，与陈大夫交代的禁忌一一比对。
见没有冲突，这才叫颂芝进来，让她去库房逐样找寻。
像野山参、灵芝、燕窝、冬虫夏草这些，平常都是备着的。至于没有的，去太医院取就是了，也没什么难办的。
等到腊月二十前后，皇帝举行“封宝”仪式，封存玉玺，暂停政务，寓意“休养生息”，官员们亦封印放假。
官府、百姓、船家分别于腊月廿三、廿西、廿五开始过年。
宫里则在腊月廿三祭灶，于景仁宫杀猪祭灶神，焚香并供奉麦芽糖，祈求“上天言好事”。
祭灶结束后，阖宫下人便开始忙得脚不沾地。洒扫除尘，除旧布新；悬挂春联、门神与宫灯；御花园也要布置彩棚、冰灯之类。
一首到乾清宫大宴前后，还有祭祖与祭神、守岁与赏赐。太后、皇帝皇后，以及各宫妃嫔，每个人都没闲着，宫中相比往日，可谓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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