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1977年9月
电报机咔嗒咔嗒地吐出纸带，徐小小站在亚洲司机要室门口，看着工作人员将刚收到的密电装进牛皮纸袋，贴上"绝密"红色标签。
纸袋被匆匆送往三楼东侧的副外长办公室，走廊里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
"小徐，过来。"
谢明远出现在楼梯转角，脸色异常凝重。徐小小快步跟上，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联合国大会特别会议通知。
"妞悦来的急电，联大特别会议提前到十月中旬。"谢明远的声音压得很低，"主题是裁军和全球经济秩序，但鹰酱可能会塞进其他内容。"
徐小小心跳加速。这将是华国恢复联合国席位后参加的第一次特别联大，政治意义重大。
"代表团名单定了吗？"
"正在敲定。"谢明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被提名担任英文翻译组候补，明天开始封闭培训。"
徐小小手指微微发抖，联合国，在报道中多次描述的地方，那个荞冠桦团长开怀大笑的舞台。她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我的英语水平可能不够..."徐小小还是有点胆怯，毕竟是联合国大会。
"不是看语言水平，是看政治可靠性和应变能力。"谢明远打断她，"你在日国代表团任务中的表现获得了赵副部长认可。"
他递过一叠资料："这是过去五年联大会议记录，重点看第三世界国家的发言风格。还有这个——"他从内袋取出一个小本子，"鹰酱代表团主要成员的背景分析，必须背熟。"
徐小小接过材料，纸张上还带着油墨的温度，显然是连夜赶印的。她翻开第一页，看到用红笔圈出的名字：安德森，鹰酱副代表，国务院东亚事务专家，对华强硬派。
"安德森可能会在裁军问题上攻击我们。"谢明远的声音更低了，"特别注意他使用的术语，比如'核扩散风险'，这可能是针对我们的暗指。"
回到宿舍己是深夜，徐小小在台灯下仔细阅读着联大会议记录。1971年荞团长那句"我们主张一切国家的和平共处"被她在笔记本上反复抄写。
封闭培训在外交部后院一栋独立小楼进行。十二名翻译分成中英、中法、中俄三个组，每天进行高强度模拟演练。徐小小被分到中英组，组长是参加过日内瓦会议的老翻译林为民。
"联合国翻译不是简单的语言转换。"林老师第一天就强调，"每个词都可能影响国家形象。比如'developing try'和'underdeveloped try'，中文都是'发展中国家'，但后者带有贬义，必须避免使用。"
训练残酷而细致。他们被要求一边听速记符号一边翻译，同时留意发言人的肢体语言；模拟西方记者刁难提问时，必须保持面部表情平静；甚至练习在嘈杂环境中准确捕捉关键词。
第三天下午，徐小小正在练习同声传译，突然被叫出教室。谢明远和一位银发老者站在走廊里——是主管国际司的钱部长。
"小徐同志，听说你父亲是徐建设？"钱部长和蔼地问。
徐小小立正回答："是的，首长。我父亲是军人，1957年在战场牺牲。"
钱部长点点头："我认识你父亲。1950年联合国军逼近亚绿江时，他就在前线。"老人目光深远，"现在历史给了我们 irony——你要去联合国，而当年在朝显与我们作战的国家，如今是我们需要对话的对象。"
"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徐小小声音有些哽咽。
"不是完成任务，而是创造历史。"钱部长纠正她，"1977年的联合国，对华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终于可以平等地发出自己的声音。"
他转向谢明远："名单定了，小徐进正式翻译组。年轻人需要历练。"
一周后，代表团名单正式公布。徐小小看到自己的名字在英文翻译组最后一位，前面是林为民等资深翻译。
更让她惊讶的是，谢明远被任命为代表团顾问，而团长是刚刚复出的皇华副外长。
要说谁对这份名单反应越大，那就是张明德了。张明德满脸的不服气，他觉得徐小小年纪小，凭什么她能进正式翻译组。
他气冲冲地找到陈副部长理论，“部长，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徐小小进正式组，我哪里不如她了？”
陈副部长看着他，严肃地说：“小张，翻译工作不仅看语言能力，更看重政治可靠性和应变能力。徐小小在之前的任务中表现出色，得到了上级认可。而且这次是特别联大，容不得半点差错。”
张明德还是不甘心，嘟囔着：“我也能做好。”
陈副部长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做的不是抱怨，而是好好提升自己。机会以后还会有，这次先做好后勤工作，积累经验。”
张明德虽被陈副部长说服，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他决定暗中观察徐小小，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张明德一首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说起她和张德明的两人恩怨，徐小小陷入了回忆，那是1977年5月的一个清晨。
徐小小抱着一叠文件匆匆穿过外交部大院，她刚拐过办公楼转角，就听见档案室方向传来压低声音的争吵。
"谢明远这是在玩火！那些日国人的技术转让协议里分明藏着陷阱！"一个沙哑的男声咬牙切齿地说。
徐小小放轻脚步，贴着墙根挪动。透过半开的百叶窗，她看见张明德正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对面坐着档案室主任老周。
"张副司长，这话可不能乱说。"老周紧张地左右张望，"谢司长的谈判方案是部里批准的。"
"批准？"张明德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材料，"看看这个，日国三菱重工去年还向湾湾出售过机床。谢明远敢保证技术不会泄露？我看他根本就是——"
"张副司长！"老周突然提高音量，眼神飘向门口。
徐小小来不及躲闪，与转头望来的张明德西目相对。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眯成危险的细缝。
"徐科长，偷听领导谈话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你应该清楚吧？"张明德推开档案室的门，中山装口袋里别着的两支钢笔闪着冷光。
徐小小抱紧怀中的文件袋，指节发白："我来送华日技术谈判的补充材料，恰好路过。"
"恰好？"张明德逼近一步，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烟味，"听说你父亲是烈士？可惜啊，烈士子女更应该懂得纪律。"他伸手要拿文件袋，"这些材料由我转交谢司长。"
"不行！"徐小小后退半步，"谢老师交代必须亲手交给他。"
空气骤然凝固。张明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老周在背后拼命使眼色。
"好，很好。"张明德突然笑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小小年纪就学会站队了。告诉谢明远，技术谈判的事，赵副部长要我亲自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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