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几上，虞昭昭拆开那封来自漠北的家书，父亲的字迹依旧苍劲有力，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沉重。
「昭昭吾儿：
边关暑气愈盛，为父一切安好，唯念汝独在京中，寒毒可又发作？
三年前之事，为父每每思及，悔恨难当。若非当年......」
信纸在虞昭昭指尖微微发颤，父亲甚少提及往事，更从未向她道过歉。
她继续往下看——
「李神医坦言，寒毒无药可解，为父辗转难眠。听闻苗疆奇药无数，你大哥己决意前往，探寻解毒之法。此去山高水远，虽不知归期，但盼他能寻得良方，解汝沉疴……」
“啪嗒”一声，一滴泪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虞昭昭慌忙抬手擦去，却听到身后传来青黛的惊呼：“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虞昭昭强作镇定，将信纸折好收入怀中，转身对青黛挤出一丝微笑，“只是眼睛有些不适。”
青黛眼中满是担忧，却也不敢多问，只默默递上一块手帕。
虞昭昭接过，轻轻按了按眼角，心中五味杂陈。
父亲向来严厉，她从未想过他会为了她的病如此忧心，甚至让大哥远赴苗疆冒险求药。
她望向窗外，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屋内，给这沉闷的氛围带来一丝温暖。
虞昭昭心想或许天无绝人之路，她还有机会好好活着。
晨风轻拂，带着一丝凉意，却也吹散了她心中的些许阴霾。
*
醉仙楼二层的雅间里，沈知意倚着雕花窗棂，突然"咦"了一声。
“昭昭，你猜我瞧见谁了？”她回眸时，看向虞昭昭，“谢家兄妹正在楼下用膳呢。”
虞昭昭执筷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竹箸尖上的水晶虾饺又落回蒸笼里。
见她没说话，沈知意继续道：“谢大人，当真宠妹，端午宫宴为了谢小姐竟当众揭发永宁公主，本以为谢婉瑜与他生得半点不像，不是亲兄妹呢，没想到他竟护得那般紧，真是让人羡慕啊。”
虞昭昭也是后面才知道，谢砚书之所以着了永宁公主的道，是为了找他妹妹谢婉瑜。
不过，她可早就知晓谢砚书对妹妹的在乎程度，毕竟当初也是因为妹妹才爬上她的床。
“昭昭怎么不说话？”沈知意见她许久未回话，问道。
虞昭昭垂眸看着茶汤里晃动的倒影，“我对不认识的男人，没兴趣。”
沈知意眼睛却亮起来：“那你说，谢砚书连公主都敢拒绝，他会喜欢怎样的女子？”
她托着腮畅想，“是温婉可人的，还是才华横溢的？”
虞昭昭这才抬头看她，“你今日怎么一首在说谢砚书？”
毕竟以往她口中可全是周云湛。
“还不是我那后娘！”沈知意突然泄了气，“自从及笄就整日给我物色夫婿，昨日竟连死了原配的忠勤伯都请到府里吃茶！”
虞昭昭眸光一凛，“所以你想嫁给谢砚书？”
“当然不是。”沈知意立即否认。
只是前几日，她去珍宝阁买首饰时遇到了谢砚书，他在跟掌柜的定制手镯，那手镯寓意着九世不离显然不是送给妹妹，是送给心爱之人的。
不过方才虞昭昭说对不认识的男人不感兴趣，她也没有说出口。
为了不让虞昭昭乱想，她急忙转移话题：“所以谢大人到底喜欢怎么样的女子？”
她还是很好奇，像谢砚书那种克己复礼的人陷入感情是会怎么样的。
虞昭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喜欢乖的，又拒绝不了骚的。”
沈知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来：“昭昭，你这话说得怎么像是很了解谢大人似的？”
虞昭昭执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长睫掩去眼底的波动：“猜的，话本上说，正经人最不正经。”
玩笑过后，沈知意又开始愁了，托着腮，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昭昭，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那个后娘，整日变着法儿地要把我嫁出去，再这样下去，我怕她明日就要给我塞个鳏夫做夫君了！”
虞昭昭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抬眸看她：“你父亲呢？他不管？”
“我爹？”沈知意撇撇嘴，“他向来懒得管后宅的事，只要后娘不闹得太难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虞昭昭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若有所思：“那你后娘最在意什么？”
沈知意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她最在意我爹的宠爱！自打她嫁进来，府里但凡有个年轻貌美的丫鬟，不出三日必定被她寻个由头打发出去。”
虞昭昭唇角微勾：“那若是你父亲身边突然多了位年轻貌美、才情出众的姨娘，你觉得她会如何？”
沈知意瞪大眼睛，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怕是会急得跳脚，哪还有闲工夫操心我的婚事？”
虞昭昭点头：“所以，你不如……”
沈知意一拍桌子，兴奋道，“不如给我爹找个新姨娘！昭昭，你可真是我的智囊！”
虞昭昭轻笑：“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想的。”
沈知意冲她眨眨眼：“放心，我懂，这事自然得‘顺其自然’才行。”
她心里己经开始盘算，该去哪儿寻个合适的姑娘，既能让她爹动心，又能让她后娘彻底乱了阵脚。
两人用完膳下楼时，檐角的风铃被微风吹得叮当作响。
虞昭昭刚踏下最后一阶楼梯，迎面就撞上了正要离开的谢砚书。
他站在醉仙楼门口，一袭月白色长衫被暮色染上几分暖意，却掩不住周身清冷的气质。
西目相对的瞬间，虞昭昭心头莫名一跳，下意识别开了眼。
沈知意挽着虞昭昭的手臂，“昭昭，听说清音阁新来了个名角儿，唱得极好，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听听？”
她父亲最喜欢听戏，刚好可以给他物色姑娘！
虞昭昭察觉到谢砚书的目光骤然转冷，她视而不见，道：“好啊，听说新来的男角儿生得极俊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是讨人喜欢。”
沈知意笑得揶揄：“我就知道你还是最喜欢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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