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晨光熹微,李景昱抬手正要掀开马车帘幔,却见车厢内端坐着两道熟悉身影。
五弟李景琰手持白玉折扇轻摇,九弟李景尘则猴儿似的凑过来,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眼弯弯,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三哥!母后念你念得紧,见五哥迟迟没把你劝回去,特意派我来寻人,没想到我才到彭城村第二天就逮到你啦!”
李景昱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发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
“胡闹,千里奔波累坏了吧?前些日子确实出了些意外,不过都过去了。”
“听雨薇姐说,你被匪徒劫杀,是被一户村民救了?”
李景尘眨着大眼睛,突然压低声音,
“还说你那块羊脂玉珏本是和雨薇姐一对的,结果被那家人讹走了?”
“休要胡说!”
李景昱神色一肃,目光不自觉望向车窗外,
“玉佩是我为报救命之恩相赠,何来‘讹诈’一说?”
他想起穆云嫣将玉佩接过时,那双清澈又倔强的眼睛,心头竟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李景尘咋舌:
“那可是整块和田羊脂玉雕琢的!雨薇姐当初找了京城最有名的玉匠,足足花了三个月才做成这对珏……”
话音未落,就被李景昱一记爆栗敲在脑门上。
“别打岔。”
李景昱转头看向始终沉默的李景琰,
“五弟,西域商队走私一事查得如何?”
李景琰收起折扇,神色凝重:
“多亏当地商会配合,总算是有了眉目。回京后便可向父皇复命。”
“走私货物都有哪些?”
“尽是些禁售的皇家贡品。”
李景琰语气冰冷,
“夜明珠、翡翠屏风、前朝官窑瓷器……若流入民间,后果不堪设想。”
李景昱眉头紧锁,沉声道:
“辛苦五弟了。若不是我此次意外,也不必劳你亲自……”
“三哥说的哪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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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尘突然从身后捧出个油纸包,顿时车厢里弥漫起香气,
“尝尝这个!彭城村登月酒楼的金缕酥,我特意临走前买的!本来想多带些给父皇母后尝尝鲜,可惜店家说食材用完了。”
“这金缕酥确实妙极!”
李景琰难得露出几分笑意,
“那日我连吃三盘,现在想来还回味无穷。”
李景昱眸光微动:
“你们可曾见过制作金缕酥的厨师?”
“不曾。”
兄弟俩异口同声。
李景昱着袖中折扇,心中泛起一丝怅然。
原来除了他,竟无人知晓那个灵动的身影与这道美味的渊源。
与此同时,隔壁马车里,姜雨薇猛地攥紧帕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你说什么?救昱哥哥的那个女子,是万花楼的娼妓?”
贴身丫鬟战战兢兢跪伏在地:
“千真万确!暗卫亲眼见她两次出入万花楼,老鸨花姨还亲自出门相迎……不过奇怪的是,她每次待不了多久就离开,楼里姑娘们都说从未见过此人。”
“贱人!”
姜雨薇将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瓷片西溅,
“竟敢勾引昱哥哥,还骗走玉珏!传令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穆云嫣,你个贱人,敢勾引我昱哥哥,这是你自找的……”
另一边,彭城村城门口,穆云嫣踮脚张望,终于拦住一支运货车队:
“这位大哥,敢问你们车队要往何处去?”
赶车的大汉抹了把汗,咧嘴笑道:
“往南的,去江南送货!小娘子可是要搭车?”
“正是!”
穆云嫣急忙掏出几两碎银,
“若能捎上我们一家,这些便是酬劳。”
大汉掂量着银子,见分量足,笑得更欢了:
“成!上来吧!车上还有空位!”
草垛上,一家人挤坐在一起,望着渐渐远去的彭城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云月摸着女儿的手,温声道:
“到了江南,咱们寻个小镇落脚。嫣儿想开饭馆就开,你爹还能给人瞧病……”
“爹的医术可不能浪费!”
穆云嫣挽住父亲胳膊,
“等饭馆赚了钱,咱们就开个医馆,父亲也不必再辛苦采药了。一边卖金缕酥炸鸡,一边治病救人!”
穆山望着妻女笑靥如花,眼眶不禁有些发热。颠簸的车厢里,欢声笑语一首持续到深夜。
这一夜一家人睡得特别安稳,特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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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穆云嫣被一阵喧闹声惊醒。她揉着眼睛掀开帘子:
“师傅,咱们到哪儿了?”
赶车的大汉挠着头,一脸歉意:
“实在对不住!昨夜东家突然传信,说队伍要分散行动。本想叫醒你们,可您几位睡得太沉……这不,首接拉到京城了!”
“什么?!”
一家三口面面相觑,脸色瞬间煞白。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城门口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只见一队铁甲骑兵开道,中间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车上玄色旌旗绣着金色“李”字。
“这是七殿下凯旋了!”
围观百姓纷纷议论,
“听说这次在西域打了大胜仗,还签下百年和约,当真是战神下凡!”
穆云嫣下意识踮脚望去,却见队伍前方,一名银甲将军勒马而立。那人剑眉星目,气势非凡,只是左颊一道狰狞伤疤从眼角蜿蜒至下颌,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那便是七殿下李景昭……”
身旁老者喃喃道。
穆云嫣攥紧衣角,心跳如擂鼓。原以为能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却不想阴差阳错踏入虎穴。更要命的是,城门口突然贴出告示,严禁百姓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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