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月楼依旧人声鼎沸,油香与各种甜辣奇香交织,勾得人馋虫大动。
九皇子李景尘一身锦袍,兴冲冲地拨开人群挤到柜台前,俊朗的脸上满是期待:
“周掌柜!穆姑娘呢?本王今日可是特意来尝她的手艺的!”
周显达一见是这位小祖宗,连忙堆笑拱手:
“哎哟!九殿下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只是……真是不巧,穆姑娘今日……没在后厨。”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景尘瞬间垮下来的脸。
“没在?!”
李景尘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她人呢?本王都跟七哥打听好了,说她这几日都来的!可是又躲着本王?”
他想起前日被七哥亲卫“切磋”得浑身酸痛的惨状,更觉委屈。
张小二在一旁赔着笑插话:
“回殿下,穆姑娘真不是躲您。靖王殿下有吩咐,这两日让姑娘在府中准备长公主殿下的生辰宴呢。姑娘估摸着……得过几日才能得空来楼里了。”
“生辰宴?”
李景尘眼睛一亮,随即又泄了气,
“那还得等好几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赌气似的往空位上一坐,
“罢了罢了!先给本王上几道你们这最拿手的!昨日很火爆的‘辣破天’、还有今天的‘甜入心扉’,都给爷端上来!小爷倒要看看,能让七哥那位新王妃亲自下厨的地方,到底藏着什么神仙滋味!”
他虽郁闷,但美食当前,还是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啧啧称赞:
“嗯!这拔丝芋头,甜脆不腻!够火候!……嚯!这辣子鸡丁,够劲儿!爽快!”
然而,当他从旁边食客的闲聊中得知穆云嫣前两日竟亲自掌勺,做了不少新菜给这些市井百姓品尝时,小王爷的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引得周围食客侧目:
“岂有此理!小爷我,堂堂九皇子!想吃口嫂嫂亲手做的饭,还得过五关斩六将!这帮人倒好,花几个铜钱就吃上了?!真是……真是……”
他想说“暴殄天物”,又觉得不对,一时语塞,只气鼓鼓地瞪着面前空了大半的盘子,仿佛那盘子也得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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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小院,气氛却与旺月楼的热闹截然不同。
穆云嫣坐在窗边的铜镜前,对着光洁的镜面,指尖沾着一种散发着淡淡药草清香的、莹白细腻的膏体,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脸上。
这是父亲穆山这几日用珍珠粉、益母草灰、白茯苓等药材,加上新鲜采集的芦荟汁液,精心调配出来的“玉容焕颜膏”。膏体触感清凉滋润,极好推开。
“嫣儿,你这般……费心打扮……”
母亲云月坐在一旁,手里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看着女儿专注的侧脸,眼中忧虑更深,
“那长乐公主府……娘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前才在宫里问了一句山楂酱,就惹出泼天大祸,哎,也不知是福是祸,如今又……”
她欲言又止,想起女儿如今的“靖王妃”身份,更是愁肠百结。
穆云嫣手上的动作未停,目光却沉静如水,透过镜面看向忧心忡忡的母亲:
“娘,您放心。女儿心里有数。前日那一步,是险,是莽撞,但也并非全无收获。”
她放下玉盒,指尖感受着脸上肌肤传来的滋润舒适感,
“至少,它证明了一点——只要去探寻,就一定能触碰到真相的边缘!月贵妃喜爱山楂酸甜之味,皇上对此念念不忘,却又讳莫如深……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她转过身,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眼神坚定:
“寻常宫妃病故,何至于让天子二十年来连相似的味道都不敢触碰?其中必有隐情!这隐情,很可能就是爹当年被构陷的关键!如今我顶着靖王妃的身份,虽是被迫,却也是接近核心、探查真相的唯一途径!这身华服是枷锁,也是通行令牌!”
云月看着女儿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然,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娘……娘是怕你再受委屈……这些贵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咱们的命,在他们手里就跟捏死只蚂蚁似的……”
“所以女儿才更要查!”
穆云嫣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被压抑的愤怒,
“就因为我们是平民,就该被他们随意拿捏,背负污名,躲躲藏藏一辈子吗?爹的冤屈,我们一家的颠沛流离,这笔账,总要有个说法!长乐公主生辰宴,龙潭虎穴我也闯定了!爹的清白,我必要讨回!”
两日悉心养护,加上穆山秘制的玉容膏功效非凡,穆云嫣原本因劳累和油烟略显粗糙黯淡的肌肤,竟变得莹润光洁,吹弹可破,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主要是她皮肤底子本就不错。
穆云嫣换上一身素净的鹅黄色家常襦裙,并未穿李景昭那日挑选的华服,只将那两套价值不菲的衣裳仔细包好带上,便径首前往靖王府。
靖王府门前的侍卫验看过她的玄铁腰牌,恭敬放行。当穆云嫣素面朝天、只着一身清雅襦裙出现在李景昭和阿西面前时,两人俱是一愣。
阿西性子首,藏不住话,脱口而出:
“王……穆姑娘!您……您怎么没换上殿下给您置办的那身行头?这……这也太……”
他想说“太素净了”,碍于身份又咽了回去。
穆云嫣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转了个身,裙摆荡开柔和的弧度:
“阿西将军可是觉得我穿这身见不得人?”
她抬手轻轻抚过自己光洁细腻的脸颊,眼神清澈坦荡,
“殿下,阿西将军,你们看,我这脸,可还入眼?”
她这一问,带着点女儿家的俏皮和对自己手艺的自信,反倒把两个沙场征伐、见惯了刀光血影的大男人问得有些措手不及。阿西黝黑的脸膛瞬间涨红,眼神飘忽,不敢再看,嘴里含糊道:
“呃……好……好看……”
李景昭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晨光中,那肌肤确实焕然一新,白皙透亮,毫无脂粉痕迹,眉眼也因这份清爽更显灵动:
“嗯,尚可。气色……是好些了。”
算是认可了她这几日的“成果”。
穆云嫣这才露出一点得体的歉意:
“殿下恕罪。这几日只顾着捣鼓这脸皮,倒把胭脂水粉这些女儿家的正经事给忘了。如今再想去买,怕是来不及,也寻不到合用的。”她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求助看向李景昭,“不知……府上可有通晓梳妆的侍女?借些脂粉应应急?”
李景昭剑眉微蹙。府中那几个侧妃倒是有妆奁,但让穆云嫣用她们的东西……念头只是一闪,便被他否决。他行事向来不喜拖泥带水,更无暇纠结于女子妆饰。
“不必麻烦。”
他果断起身,玄色蟒袍衬得身姿越发挺拔,
“时辰尚早,你随本王去趟‘凝香阁’。”
他目光扫过穆云嫣带来的包袱,
“将那身石榴红的衣裳带上。去了那边,自有师傅替你打理周全。”
凝香阁,东市最有名的胭脂水粉铺子,也是京城贵妇闺秀们梳妆打扮的首选之地。与其在府中折腾,不如一步到位。
穆云嫣心中暗喜,面上却恭顺应道:
“是,全凭殿下安排。”
她抱起包袱,跟在李景昭身后。
前路莫测,但至少此刻,她己做好了踏入下一个旋涡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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