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酒瓶在她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
童雪儿（江辞）眼神迷离，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沈寒刚要起来扶，被她一把推开，“没事，我去厕所，你总不能跟着吧。”
她踉跄着穿过人群，凭着记忆往北走。
厕所就在那边，圆形石墩砌成的拱门后面。
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童雪儿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对着小便池就狠狠吐了出来。
“我靠！”旁边正撒尿的高鹤龙吓了一大跳，“学…学姐？”
男声带着青春期特有的沙哑。
“谁是你学姐？！”童雪儿掏出随身带的纸巾擦了擦嘴，“高…高鹤龙？！你小子不仗义。”
高鹤龙拉上拉链，试探着问：“学姐...你是不是喝高了？”
“误解？”童雪儿甩了甩发沉的脑袋，“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不把宿舍兄弟放眼里。”
“鹤龙，你在里面吗？我怎么听见有女的说话？”外面响起李晓悦的声音。
“你进来搭把手，有人走错厕所了。”高鹤龙朝外喊。
吐空了胃里的东西，刚才灌的几瓶啤酒全交代了。
听到李晓悦的声音，童雪儿心里那股烦躁劲儿又涌了上来。
王子建说过，分手后一般会经历三阶段：
第一阶段，忘光前任的缺点，觉得全世界就她一个好，后悔得跟海啸似的；
第二阶段就是恨，恨她为什么劈腿，恨她为什么甩了你，恨她把你的真心当垃圾；
第三阶段就是无所谓了，恨不起来，见面还能点头打个招呼。
江辞老嚷嚷自己到了第三阶段，不想被王子建瞧不起，说他感情上是个懦夫。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那恨意还烧得正旺呢。
“李晓悦！”童雪儿伸出手，死死抓住对方的手，“你好呀！咱俩真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李晓悦用身子撑住摇摇欲坠的童雪儿，两人的头发缠在一起。
“学姐，你喝醉了。”她声音轻轻的。
“你瞧不起我，是不是？”童雪儿那张漂亮脸蛋上莫名浮起一丝伤感，“我知道你一首瞧不起我。我就像个小石子儿，掉进你的生活，又滚出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你当然没感觉。”
说到这里，她死死盯住眼前的女孩，“可我告诉你，我也是人！我也有七情六欲！穷人就不是人了？窝囊废就不配谈恋爱了？”
李晓悦把她搀到墙边坐下。
高鹤龙从内衣夹层里掏出盒煊赫门点上，连打火机都透着股新奇劲儿，一点火就“啪”地脆响一声，一看就挺贵。
“学姐，你真找错人了，我这人，没跟女孩谈恋爱的习惯。”
童雪儿耷拉着脑袋，感觉糟透了。
连李晓悦在说什么都听不清，像是被关在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西周的嘈杂都变成了嗡嗡的回声，不断冲击着她仅剩的那点清醒。
“我现在是童雪儿，这点我知道。刚才进错厕所纯属意外。”她抬起头，冲高鹤龙发号施令，“女孩子说悄悄话，你杵这儿合适吗？”
高鹤龙笑了笑，指间夹着的煊赫门无声地燃着，烟灰飘落在童雪儿蜷着的脚边。
“行，你们聊，我外边等。”
见高鹤龙真出去了，童雪儿的酒劲儿彻底上了头。
“江辞！江辞你总认得吧？”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他从来没谈过恋爱？知不知道他跟你表白那天，下了多大决心？！”
童雪儿的语气里，三分质问，七分怨恨。
李晓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江辞啊….认得是认得，可就是不合适呀，总不能硬凑一块儿吧？天下没这道理。”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有机会我会跟他道个歉的，学姐你放心。”
“雪儿？”唐瑶快步走过来，费劲地把童雪儿架起来，略带歉意地对高鹤龙说：“对不起啊，她酒量浅，喝多了。”
高鹤龙点点头，笑笑没说话。
他弹烟灰的姿势挺特别，总用拇指抵着过滤嘴，像随时准备把火星按灭在谁的皮肉上似的。
沈寒也跟了过来，简单问了几句，确认没冲突才松了口气。
“小趴菜。”白芊芊带着几分得意，“才喝几杯就不行了？不是嚷嚷要把我们都喝趴下吗？”
沈寒脸一沉：“少说两句！”
唐瑶把怀里醉醺醺的人搂紧了些。
醉成这样，回学校是不可能了。
林夕颜可以把三楼的房间收拾出来。
她平时就住这儿，这清吧凌晨就关门，也不怕被打扰。
“这下知道她几斤几两了。”沈寒苦笑，“认识这么久，头回见她醉成这样。”
“一会儿你们俩打车走。”唐瑶凑近沈寒，压低声音，“别乱来，白芊芊可不是省油的灯。就算你不追雪儿了，也换个人。”
沈寒点点头。
他本就没在外头过夜的习惯，早让司机在车里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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