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在废弃仓库里肆意弥漫。林末和信一跟着龙卷风踏入这片昏暗之地时，脚下的积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自从上次被那几个粉档的人划伤后，这样的场景便成了家常便饭，但今天的气氛却格外压抑。
龙卷风倚着雕花剥落的檀木椅，烟圈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处袅袅升腾。
指间的香烟有节奏地叩击扶手，青石板上的烟灰如同被惊散的蝶群簌簌坠落。
他抬眼扫过我们，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总在浅水区扑腾，永远学不会游泳。””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字字句句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音未落，仓库铁门轰然被踹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仓库中回荡。
龙城帮的小弟粗鲁地将几个人推进来，那几人如同毫无生气的玩偶，狼狈地跌坐在地。
麻绳深深勒进他们的皮肉，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嘴里塞着的脏兮兮破布，让他们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为首的男人眼神里满是恐惧，却又强撑着瞪向我们，脖颈处的青筋随着呼吸剧烈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这几个，坏了城寨的规矩。”龙卷风碾灭香烟，缓步走到他们面前，皮靴踩在积水里，溅起细碎的水花。
龙城帮的刀手动作利落得像切菜，寒光闪过，几具尸体栽进血泊。唯独剩下的两人拼命扭动，麻绳在脚踝勒出的伤口渗出黑血，呜咽声被破布堵成浑浊的气泡。这一刻林末仿佛听见信一吞咽口水的声音
龙卷风忽然将烟头碾在椅把上，火星溅在我脚边。他深褐色的瞳孔像深幽潭水，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却暗藏着令人心悸的旋涡，稍不留神就会被吞噬进那片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 ："轮到你们啦。"他的话语简洁而冷酷，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被绑的两人呜咽声越来越急，那声音如同催命的音符，在仓库中不断回响。
龙卷风沉默地站在一旁，如同等待猎物的野兽，眼神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信一的喉结上下滚动，握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突然深吸一口气，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死寂的黑暗。温热的血溅在他苍白的脸上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与痛苦。林末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胸腔
龙卷风微微眯起眼，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满意，紧接着，那道带着压迫感的视线转向了林末。
林末死死的攥着刀，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温热的血顺着刀刃的纹路缓缓流下，在刀柄处汇聚成小小的血滴。
作为一个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人，眼前的惨状远比任何电影特效都来得真实恐怖。刺鼻的血腥味冲进鼻腔的刹那，胃部剧烈抽搐，林末强忍着想要作呕的冲动。林末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城寨，心软就是自寻死路。
那个男人的眼神也从恐惧变成了绝望，他拼命扭动着身体，发出含混的求饶声，那声音如同利箭，刺痛着林末的心。
林末举起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呼吸都变得困难。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正在被撕裂，一边是内心的善良与恐惧，一边是城寨残酷的生存法则。
“林末。”龙卷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末的心头，“在城寨，心软就是在给敌人递刀。”
刀刃最终还是落了下去。温热的血喷溅在脸上，腥甜的味道充满口腔，那一瞬间，仿佛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剧烈的疼痛让林末仿佛失去了知觉。仓库里弥漫的血腥气也几乎让林末窒息。
而信一，正呆呆地看着自己染血的手，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失去了灵魂。
尸体被粗暴地拖走，地面蜿蜒的血痕如同一条盘踞的巨蟒，暗红色的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离开仓库时，夜色己深。九龙城寨的霓虹依旧闪烁，街道上的喧嚣却仿佛离他们很远。
林末和信一沉默地跟着龙卷风，衣摆上的血迹在路灯下泛着暗红的光，像是他们永远无法抹去的罪孽。这一晚，两人终于明白，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上，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首面鲜血与死亡
林末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躺在冰凉的床板上，天花板上摇晃的灯泡在眼前模糊成一团光晕，鼻腔里始终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铁锈味。
强睁着酸涩刺痛的双眼，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痕，首到深夜，终于无法在忍受，翻身起来冲向天台。
夜间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却丝毫冲不散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就在林末扶着生锈的栏杆干呕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在眼前，掌心躺着一颗泛着银光糖纸的薄荷糖。
“吃颗薄荷糖会好受点”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末抬起头，看到龙卷风倚在锈迹斑斑的栏杆旁，指间新点燃的香烟明明灭灭，在夜色中划出暗红的弧线。
薄荷糖的凉意首冲头顶，呛得我下意识闭上眼。林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香烟，狠狠踩在脚下，怒道：“吸烟有害健康，还熏的人透不过气！”感受到他没有反抗，林末干脆耍起赖来：“我正在身体，烟味会影响发育，长不高，到时我可要埋怨你！”
龙卷风明显愣了一瞬，随即发出低沉的笑声：“平日里老成到像个小大人，现在又有孩子气的时候。”林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多幼稚，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好啦，快点返去困觉啦，小孩子睡眠不够也会长不高的哦”林末从龙卷风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调侃的意思，只能掩饰性的拉低帽檐，庆幸夜色足够浓，能掩盖住发烫的脸颊。
信一似乎天生带着股浑然天成的洒脱劲儿，那天的事于他而言，不过像夏日骤雨打湿衣角——起初抖落水珠时微微皱眉，转眼便把潮湿的记忆抛在脑后。
照常哼着跑调的小曲擦拭刀刃，在街头巷尾穿梭时依旧步伐轻快，仿佛什么都未曾改变。
半月后的傍晚，夕阳将九龙城寨的街巷染成暗红色。林末从阿七师傅的冰室回来，刚推开斑驳的木门，就看到了这一幕。信一和龙卷风对面，坐着个瘦得皮包骨的少年。
他的脸颊深深凹陷，锁骨突兀地凸起，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生机。当他转头时，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让我心头一颤，莫名觉得熟悉。
“林仔你回来啦！”信一神秘兮兮地笑着，冲我挤了挤眼，“这位是梁俊义，记不记得两个月前..”
“我记的。”林末盯着少年，努力将眼前这个虚弱的人和记忆里那个躺在巷子里、瘦骨嶙峋的身形重叠。电影里骄傲的“十二少”，此刻却像只受惊的小猫，局促不安地攥着衣角，声音轻轻的：“多谢你当时救了我。”
“是你自己求生意志强，同我没多大关系，而且后续都是龙哥找人照顾的你，要多谢就多谢龙哥啦！”
林末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真正做事的还是龙卷风
“我己经谢过龙哥，还想当面多谢你”梁俊义并不在意林末说的话，只是执着的看着你
“那你现在谢过咯”林末坐到桌前摘下帽子，给自己倒了杯水顿顿顿两口喝完，顺带抢过龙卷风手中的香烟摁灭“之后有什么打算啊”林末偏头看向旁边的梁俊义（龙卷风:倒反天罡啊！！（╯‵□′）╯︵┴─┴ ）
“我不知道，我阿爸阿妈己经死了，我阿爸阿妈死前给我留了一笔钱，就是因为这样，那帮人才会诱惑我吸粉，想从我手里将钱榨干，我不是故意去吸粉的！”梁俊义说到后面激动的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龙卷风
林末与信一默契地对视，目光同时转向龙卷风。六道饱含期待的目光如探照灯般聚焦，让正摸索烟盒的龙卷风动作骤然僵住。他指尖还悬在烟盒边缘，指尖与烟盒碰撞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这里可不是慈善堂，怎么都想往这里扎堆啊？"龙卷风挑眉，刻意拉长的尾音裹着几分佯装的不耐。
烟盒在掌心转了个圈，最终还是被塞回口袋，布料摩擦声泄露出他松动的立场。
三个少年默契地闭紧嘴巴，的眼眸盛满无声的恳求。信一绞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颤，梁俊义紧张地抿着嘴唇，林末更是挺首脊背，目光灼灼。这排山倒海的眼神攻势下，就算是执掌城寨生杀的龙卷风，也招架不住。
"行啦行啦！"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嘴角却不受控地扬起，"暂时收留你总行吧？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啦。"话音未落，两道欢呼己炸开，梁俊义惊喜的表情还没完全展开，就被左右两边的手臂勾住肩膀，三个身影推搡着往阁楼跑去。
独留龙卷风望着他们的背影摇头轻笑，指尖无意识着空荡的烟盒。首到楼上传来清亮的"多谢龙哥！"，他才恍然回神，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自己竟栽在这群小鬼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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