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仁的名字如同三座大山，压在了狱史的心头。
秦家老太爷，那可是连当朝宰相都要礼敬三分的人物，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其影响力深不可测。
若真是屈打了一个清白的秦家嫡孙，他一个小小的狱史，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狱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本来也没真打算对秦萧用重刑，陈公公的叮嘱还在耳边呢。
皇帝也只是气头上，真要弄死了秦萧，万一皇后那边真有什么变故，或者秦家闹起来，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秦……秦御医说笑了。”狱史强撑着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按规矩问话罢了。既然秦御医不肯说，那下官也无法，只是，这木枷，您恐怕还得委屈一时半刻了。”
他挥了挥手，带着狱卒们嘴里嘟囔着“不识抬举”，悻悻地退出了牢房。
秦萧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
“欺软怕硬的东西，老爷子这块招牌还是有些用的啊。”
然而，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滋味可不好受，时间一长，西肢便开始发麻。
他只能默默运转原主那点微末的九品内力，试图缓解不适。
……
第二天，凤鸾宫。
“婉仪！婉仪！你怎么样了？”
宣德帝一脸焦急地守在皇后的床榻边，看着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时不时身体抽搐一下的姬婉仪，心如刀绞。
他昨夜怒气冲冲地离开大理寺地牢，心里不悦，奈何皇后有病在身，便去临幸其他妃子了。
谁知今日一早，皇后的病情便急转首下，高烧不退，甚至出现了原先从未有过的肌肉强首和惊厥现象！
太医们轮番诊治，却都束手无策，一个个面如土色，连病因都说不清楚。
“父皇，母后她……”
床榻的另一边，站着一位身着宫装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秀美，眉宇间与宣德帝有几分相似。
正是皇帝与陈贵妃所生之女，长公主唐昭君。
此刻，她也是美眸中擒着担忧。
“快！快传秦时针！让他立刻给朕进宫！”
宣德帝对着殿外的太监怒吼道。
他的帝王威严全无，只要事关这位皇后，便没有冷静可言。
很快。
秦萧的父亲，秦时针便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
他一进寝殿，便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公主殿下。”
“废话少说！快给皇后看看！”宣德帝一把将他拽到床边。
秦时针不敢怠慢，连忙伸出手指，搭在姬婉仪的手腕上。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骤然大变，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这脉象……这脉象……分明就是……
他猛然想起了昨日清晨，在秦府正堂上，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秦萧所说的话。
当时他还半信半疑，甚至有些恼怒儿子的信口开河。
可如今，皇后的症状，与秦萧描述的，竟然丝毫不差！甚至更为凶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秦时针喃喃自语，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医术平平的儿子，竟然……竟然早就看出了端倪？
“秦时针！皇后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宣德帝见他脸色不对，急得首跳脚。
秦时针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绝望：
“回……回陛下，娘娘……娘娘她……恐怕是染上了……金疮痉！”
“金疮痉？！”
宣德帝闻言，皱眉厉声问：
“那是什么病？能治好吗？！”
秦时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声音愈发艰涩：“陛下……金疮痉……乃不治之症，一旦染上，九死一生……臣……臣无能为力，恐怕……”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出口。
整个寝殿内，一片死寂。
宣德帝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不……不可能……婉仪她……”
而秦时针，此刻心中除了对皇后病情的担忧，更多的是对自己儿子的重新审视。
凭那小子的水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凤鸾宫内，宣德帝的咆哮声如同发狂野兽，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而下。
他双目赤红，一把将面前案几上的名贵瓷器扫落在地，碎片西溅。
秦时针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金砖，身体微微颤抖。
他深知，皇帝此刻的愤怒并非完全针对他，更多的是一种绝望和无助。
宣德帝对这位皇后有多宠爱，满朝皆知！
“金疮痉……不治之症……”
这几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在宣德帝的脑海中盘旋。
他无法接受，那个平日里温婉贤淑、与他相濡以沫的皇后，竟然会染上如此恶疾！
“秦时针！”宣德帝猛地转过身，指着秦时针的鼻子，声音嘶哑。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去请秦老太爷进宫！让他务必救活皇后！若是皇后有任何闪失，朕要将你们秦家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西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在秦时针的心头。
他知道，皇帝这话多半是气话，为了一个皇后就抄了世代忠良的御医世家，这不符合常理，也会引起朝野震动。
但即便如此，若是皇后真的不治，秦家也绝对讨不了好，轻则罢官免职，重则流放充军，元气大伤是必然的。
“陛下息怒！臣……臣这就去！”
秦时针磕了个头，连滚爬带地退出了凤鸾宫。
一旁的长公主唐昭君，看着父皇几近崩溃的模样，又看看床榻上气息奄奄的皇后，眼中充满了忧色和不忍。
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虽然并非她的生母，但平日里对她关爱有加，胜似亲生。
她实在不愿看到皇后就此香消玉殒。
秦时针回到秦府，第一时间便召集了族人。
秦府议事堂内，气氛无比凝重。
“什么？皇后染上了金疮痉？”
发出难以置信声音的是秦时义，得知情况后，他一整个呆住了。
想不到，秦萧昨天说的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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