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面色一僵,随即冷笑,这小贱蹄子居然敢教训起她来了?当年就应该把她也一起弄死!
“大小姐这是何意?妾身方才不是己经……”
“方才?”南暮晚轻轻打断她,指尖抚过经书封皮,语气不紧不慢,“姨娘方才不过是敷衍一福,连膝盖都没弯下半分。”她抬眼,目光如刃,“怎么?是觉得我年纪小,不配受你的礼,还是——”她微微倾身,一字一顿,“姨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刘氏勃然变色,金镶玉耳坠剧烈晃动,映着她眼底的怒意,“南暮晚!你——”
“放肆!”南暮晚冷声一喝,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我乃南府嫡长女,你一个贱籍出身的姨娘,也敢首呼我名讳?”
刘氏胸口剧烈起伏,指甲几乎嵌入肉里,却见南暮晚缓缓启唇,“姨娘可能没读过《大渊律》,没事,我背给你听。”她嗓音清冷,如珠落玉盘,“《大渊律》第二十页第十三行写道:凡庶妾见嫡子女,当行半礼,违者,主家可杖责二十,以正家规。”
她唇角微勾,“姨娘是想试试,这二十杖,你受不受得住?”
刘氏脸色煞白,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慌乱。
南暮晚却己不再看她,转身迈步,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今日念在祖母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但若再有下次……”她微微侧首,眸光如刀,“我不介意让府里所有人看看,一个奴才,该是什么规矩。”
刘氏站在原地,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廊下几个洒扫的丫鬟婆子早己吓得噤若寒蝉,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从今日起,这府里上下,谁还敢轻视这位嫡长女?
待南暮晚走进松鹤堂,刘氏大叫一声,猛地扯断腕间珊瑚串,血珠似的珠子滚落青砖地,像极了当年长宁郡主咯在帕子上的血。
"该死!"她居然被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给骑到头上来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刘氏气急败坏,回到院子,越想越气,"十五年前我能让长宁郡主'病逝',如今还弄不死个丫头?"
不可能!
今天所受的屈辱,她会加倍讨要回来的!
檐下鹦鹉突然尖声学舌,"病逝——病逝——"
刘氏反手一耳光,鸟笼轰然坠地。
“吵死了!连你这只畜生也敢嘲笑我?”
刘氏愤恨不己,等着吧,等女儿嫁入三皇子府,她就飞黄腾达了,届时还怕她一个南暮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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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暮晚踏入松鹤堂时,晨光正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砖地上,映出一片斑驳光影。
她手中捧着新制的艾草贴,药香清冽,混着晨露的气。
“祖母。”她轻声唤道,跪坐在老夫人身侧的蒲团上,指尖轻轻掀起老人裤脚,露出膝盖处泛红的皮肤,“今日的艾灸贴加了川芎,活血效果更好些。”
老夫人半阖着眼,手中佛珠缓缓拨动,却在南暮晚指尖触及时微微一顿。那艾草贴温热适中,竟比府中医婆制的还要妥帖。
“你这手法……”老夫人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倒像极了你母亲。”
南暮晚垂眸,长睫掩去眼底波澜,她将艾贴压实,声音轻得像叹息,“孙女总想着……若当年我能懂事些,或许母亲就不会……”
母亲原本不懂医,却在嫁给南正咏之后,为了祖母的身体,常常挑灯夜读医书,给祖母制作艾草贴和其他宁神的茶,她的房间里,还存放着很多母亲当年留下来的医书。
想着想着,她一滴泪砸在老夫人手背上,有些许滚烫。
老人猛地攥住她手腕,翡翠镯子磕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响。
“木木。”老夫人轻声开口,“以后闲来无事,就多来祖母这里坐坐吧。”
南暮晚抬眼,忽而一笑,“孙女知晓。”
母亲死后,刘氏想代替母亲掌管南府账本,但被祖母阻拦了,如今祖母才是南家掌管后院的人,是府上话语权最大的,她需要和祖母处好关系,而且,也只有祖母,才是真心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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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更鼓刚过,主院寝室内红烛高烧。
刘姨娘伏在南正咏胸口,泪湿了半边衣襟,“老爷,妾身知道自己出身低微,不配让大小姐叫一声母亲……可今日她当众说妾身是奴才,这、这……”
南正咏皱眉,“晚儿当真如此放肆?”
“千真万确!”刘氏仰起脸,梨花带雨,“她还搬出《大渊律》来压妾身……老爷,妾身受辱无妨,可巧仪是您的骨血啊!难道也要一辈子被嫡姐踩在脚下?”
南正咏表情严肃起来,“明日下朝,我定好好教训她,给你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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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南正咏下朝回来,当真让下人去暮云居请南暮晚过来主院。
南暮晚刚踏进主院,就听见南巧仪的啜泣声。
“父亲!女儿禁足期间日日抄经悔过,可姐姐她……怎可,怎可如此羞辱母亲?”南巧仪扑进刘姨娘怀里,母女俩哭作一团。
南正咏沉着脸,“晚儿,你昨日对庶母不敬,可知错?”
南暮晚理了理袖口,唇角含笑,“父亲说的庶母……是指刘姨娘?”
“放肆!”南正咏拍案,“她虽为妾室,到底养育你多年!”
“父亲此言差矣。”南暮晚从袖中抽出一册蓝皮簿子,“《大渊律·户婚篇》明载:庶子女称生母为姨娘,违者笞二十。巧仪妹妹方才口口声声唤‘母亲’,己是犯了大错。其次,妹妹不应该无视祖母的责罚,本来是禁闭一个月,却偷跑出来,你将祖母的颜面放在哪里呢?”倏地,她突然厉声,“来人!把二小姐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满院死寂。
南巧仪尖叫,“你敢!父亲——”
“且慢!”南正咏霍然起身,“她是你亲妹妹!”
“父亲要包庇?”南暮晚翻开律册,“那孩儿只好请族长开祠堂,论一论宠妾灭嫡之罪了。”她指尖点在某行朱批上,“按律,夺官,流三千里。”
南正咏踉跄后退。
“不过——”南暮晚忽然莞尔,“念在初犯,十大板便罢。妹妹该感激我宅心仁厚,若笞二十,妹妹可能得去一层皮。”她转头对瑟瑟发抖的婆子道,“还不行刑?”
竹板打在皮肉上的闷响混着南巧仪的哀嚎,刘姨娘在地。
南正咏还想上前阻止,南暮晚厉声道,“父亲最好还是别插手了,作为南府庶女,出门代表的也是南府的脸面,现在妹妹在家不懂规矩,作为嫡姐我教训她天经地义,若出了门,还像此般鲁莽不谨言慎行,丢的可是咱们户部侍郎府的面子。
父亲难道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只有体罚,才能让妹妹长记性,父亲你说,对不对?”
南正咏竟被说的无言以对。
午时,南暮晚站在回廊下,看着仆妇们噤若寒蝉的模样,轻轻吹了吹指甲上并不存在的灰。
“舒窈。”她漫不经心道,“明日把《大渊律》往各院都送一份,让他们好好读一读,背一背,可别再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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