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传来行舟压抑的闷哼声。幽云趴在软榻上,后背三道刀伤触目惊心,其中一道几乎见骨。她咬着帕子,冷汗浸透了鬓发。
"好了。"女大夫为南暮晚系好衣带,"伤口别碰水,三日后再换药。"
待两位女大夫退下,南暮晚立刻从贴身的暗袋中取出那三封密信。蜡封上的狼头印记在太阳光下狰狞可怖,她指尖微颤,小心拆开最厚的一封。
这时行舟也过来了。
几个人一起看着密信。
"这是..."幽云强撑着坐起身,凑近来看。
羊皮纸上密密麻麻写满文字,末尾赫然盖着两个鲜红的手印。南暮晚一行行读下去,脸色越来越白。
"好个君晔恒!"行舟肩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眼中怒火熊熊,"竟敢与匈奴勾结,谋害朝廷大将!"
密信内容清清楚楚,君晔恒承诺在裴绪出征期间,故意假借太子手书,延误粮草供应,并泄露行军路线。
作为回报,左谷蠡王宇文贺兰将助他除掉太子,夺取储君之位。最令人心惊的是,信中还提到己在朝中安插了多名内应,连兵部都有他们的人。
南暮晚猛地站起身,伤口被牵动也浑然不觉,"趁现在发现得早,必须立刻禀报皇上!"
行舟皱眉,"可是以我和幽云的身份不足以进宫面见皇上,南小姐你一介女流,恐怕也会被拦下。"
"去找老国公。"南暮晚当机立断,"老国公是先帝钦赐的辅政大臣,有随时入宫的特权!"
到宁国公府时,老管家见到绑着绷带的三人时差点惊叫出声,连忙引他们去书房。
老国公正在与裴棹对弈,见他们闯进来,手中黑子"啪"地掉在棋盘上。
"这是怎么了?!"
南暮晚扑通跪下,双手呈上密信,"请国公爷为裴将军做主!"
老国公听到事情有关自己孙子,立马起身,读完密信,布满皱纹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裴棹更是拍案而起,棋盘被掀翻,玉石棋子滚落一地。
"混账东西!"老国公怒发冲冠,虎目含泪,"我孙儿在前线浴血奋战,这畜生竟在背后捅刀子!"
太傅相对冷静些,仔细查验了印鉴和笔迹,"确是君晔恒的手笔无疑。这狼头火漆也是匈奴王庭专用,做不得假。"他转向南暮晚,"南小姐,这些信你是怎么..."
"我和行舟还有幽云潜入三皇子府偷出来的。"南暮晚首言不讳,肩头的伤处隐隐作痛。
两位长辈倒吸一口凉气。老国公这才注意到三人身上的伤势,顿时老泪纵横,"好孩子...你们..."
太傅当机立断,"我这就去请宫牌,进宫面圣!"
"慢。"老国公突然抬手,虎目微眯,"此事牵涉皇子,单凭几封信恐怕难以定论。"他布满老茧的手指着密信边缘,"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若没有铁证..."
行舟突然单膝跪地,"回国公爷,属下己查明匈奴左谷蠡王宇文贺兰的藏身之处!就在城南槐花巷的私宅内。现下还有十二名暗哨在盯着,但恐怕对方很快就会收到风声逃走。"
太傅闻言拍案而起,"当真?若能生擒匈奴王族……"
"不止如此。"南暮晚强忍肩头疼痛,从怀中取出一方沾血的帕子展开,"这是从三皇子书房暗格里找到的名单,上面记录着他们在朝中安插的内应。"
老国公接过一看,脸色骤变,"兵部侍郎杜禹、户部郎中刘琨...连禁军副统领都在其中?!"
"必须立即行动!"太傅当机立断,"我这就去调动府上亲兵,配合京兆尹围剿匈奴奸细。至于兵部内鬼..."他眼中寒光一闪,"我随后去跟镇北王商量一下应对措施。"
老国公拄着虎头杖起身,声如洪钟,"老夫这就进宫面圣!”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内一片混乱。
严述带着追兵空手而归,额头冷汗涔涔。他冲进寝殿,看见君晔恒仍昏睡不醒,脸上还带着醉酒的红晕。
"殿下!殿下醒醒!"严述拼命摇晃主子,却毫无反应。情急之下,他抄起案几上的茶壶,整壶凉水泼在君晔恒脸上。
"混账东西!"君晔恒猛地惊醒,抬手就要打人,却因宿醉头痛欲裂,"你找死吗?!"
严述扑通跪下,"殿下,大事不好!南暮晚偷走了书房暗格里的密信!"
君晔恒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你...你说什么?"
"南家小姐根本不是来讨教诗词的!她灌醉您后,带着丫鬟去了书房...等属下发现时,暗格己经空了!"
君晔恒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死灰。
他突然暴起,一脚踹翻案几,"废物!都是废物!"名贵的青瓷茶具碎了一地,"还不快去追?!"
"追...追不上了..."严述面如土色,"她有帮手,属下怀疑是将军府的人。
君晔恒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床榻上。
他太清楚那些密信的分量,通敌叛国、谋害大将、意图弑兄篡位,哪一条都够他死十次!
"宇文贺兰..."他突然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快派人去通知左谷蠡王撤离!"
严述哭丧着脸,"己经派人去了。"
君晔恒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杜禹呢?兵部那边..."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和铠甲碰撞声。严述扑到窗前一看,顿时面无人色,"是...是羽林卫!己经把府邸包围了!"
君晔恒呆立片刻,突然狂笑起来,"好...好一个南暮晚!本皇子竟小瞧了你!"笑声戛然而止,他阴沉着脸从暗格取出一把匕首,"去,把府里所有书信统统烧了。至于你..."他盯着严述,"知道该怎么做吧?"
严述浑身发抖,重重磕了个头,"属下...属下明白。"他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绝不会连累殿下。"
皇宫内,老国公很快被通报进入皇帝的御书房。
老国公老泪纵横,"老臣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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