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窗台上，张禾和邪教徒的角力还在继续。邪教徒的狰狞的面孔像是印章一样烙印在张禾的瞳孔里。他的那说不上来是什么语言所组成的话语骚扰着张禾的精神。张禾甚至可以看到他脸上的僵硬的皮肤以及密密麻麻分布的斑点和疖子。
看着那把冒着寒光的匕首渐渐靠近，张禾咽了口唾沫。他有点后悔来掺和这件糟心事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回到一个小时前，给那时的自已两个大嘴巴子，然后让他安安心心地躺在床上面好好睡觉，无论是用温和的手段或是物理的手段。
感受着粗糙的毛坯窗台隔着衣服摩擦着自已的后背，张禾明白此时已经是最危急的时刻了。
“小黑！”张禾大声呼喊着。
“唳！”
小黑拍打着翅膀从走廊对面的房间的窗户冲了进来，直直地穿过了门洞和走廊，来到了这个房间里，并用它平常拿来抓捕老鼠蛇虫以及攀附枝杈的爪子狠狠地在邪教徒的脸上留下了残酷的痕迹。
张禾趁着邪教徒分心的时候赶忙抽身，让邪教徒借着惯性冲到了窗台的边上。虽然已经够小心了，但张禾还是被匕首划破了衣服的右肩。
回去要被老妈骂死。张禾如此想道。全然忘记了如果让老妈知道了自已出来干的这些事，自已很可能会喜提一整个暑假的禁足以及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张禾赶忙蹲下身来抱住邪教徒的双腿，发动全身的力气就往上抬，硬是将他的上半身推出了窗户。
大概是高空的冷风让邪教徒从混乱的思绪之中抽身而出，开始思考自已的处境，结果才刚刚嗷呜嗷呜了两声亵渎的语言之后，就被张禾用力推了出去，变成了一个空中飞人。
做完了这些事之后的张禾直接瘫倒在地，似乎彻底脱力了。当肾上腺素的刺激过了之后，张禾感觉自已的灵魂都被榨干了。后怕、恐惧、忧郁等情绪涌了上来，就差一点便可以彻底吞没他。
虽然说张禾在示罍的梦中也算久经沙场了，但是在现实之中做出强行剥夺他人生命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说实话，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来自力量的疯狂感让张禾诚惶诚恐。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五六分钟吧，张禾才渐渐恢复过来。起身收拾起了狼藉的场面，将扳手重新握在手里。
“咕？”站在窗台上的小黑歪着脑袋看着他。
张禾摸摸小黑的背，说道：“真是帮了大忙了啊，小黑。”
转头看向那个男生。没想到这家伙睡着了。该死，就是你在这里和周公开趴体是吧！
张禾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上去，在他的衣服上留了个大脚印子。
现在就等在这里吧。等到纠反委员会的人找上来。
打开手机，张禾发现这里还是没有信号。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踢踏踢踏……”很轻盈，也很谨慎。
张禾靠在门口，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张禾……”细小的呼唤让张禾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好像是叶婷婷。在门墙的掩护下，张禾悄悄探出去一道视线。嗯没错了，是叶婷婷。
“站那。”张禾说道，同时亮出了自已手上的扳手，“你的探秘超自然组织叫什么名字？”
“红沼泽茶话会。”叶婷婷瞬间明白了张禾的意思，配合地说道，顺便瞟了一眼张禾肩上站着的小黑。
“那里躺着的家伙叫什么名字？”
“洪稷。作为工具人来说的话还蛮好用的。”
“我们高中时期一共说过多少话？”张禾继续问道。
叶婷婷的表情马上变得奇怪了起来，看样子她真的在回忆自已和张禾说过多少话。
“行了，过来吧。”张禾挥手说道。
“话说你怎么又回来了？另外两个人都下去了吗？”张禾问道。
“都下去了。很顺利。我回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叶婷婷说道，然后在张禾质疑的眼神中解释道，“我也是有一点手段的。”
说着，叶婷婷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了一沓画了奇怪符号的黄纸，哦，是一大沓的符。张禾仔细感受了一下，能够感觉到其中有一定程度的扭曲的规则，不过十分温和。
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完全不懂的大小姐啊。
叶婷婷推推张禾的肩膀说道：“要不现在下去？”
“另外一个家伙呢？”张禾意指另一个邪教徒。
“我不知道，他追我们追到一半就不见了。”
“你上来就没有看到他？”
“没有。”
张禾仔细思量了一下，说道：“走吧，我们抓紧时间下去。”说罢，张禾便背起那个男生往外面走去。
保险起见，张禾和叶婷婷都没有用上手电筒，就这么摸着黑地往楼下走去。
原本的红色灯光早已消失，唯一的光源便是户外稍稍照进来的霓虹灯光。
办公楼有两处楼梯，张禾三人选择了与上来时不同的另一条。下到九楼的时候，张禾和叶婷婷两人齐齐听到了来自上方的声音。
那是一个人，或者说有着像是人类的外貌的存在发自内心所呼喊出来的最残酷最卑鄙最亵渎以及邪恶的话语来诅咒着世间的一切。他所用的语言是张禾从未听过的语言。这种语言发音晦涩，就好像是浸没在水池之中的声带所发出来的声音一样。它的用词闻所未闻，似乎可以把人拖拽至腐臭的泥沼中一样。出乎意料的是，哪怕张禾从未学习过这种语言，但他还是能够听懂其所表达的意思。
“我用我的血肉，我的灵魂来诅咒你们，闯入伟大献祭的罪人！我要诅咒你们永远迷失在我主身边所萦绕的雾气之中，困于自已的虚伪、卑劣、奸诈、愚蠢以及罪孽之中！我诅咒你们！”
紧接着就是撕开血肉和液体喷溅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倒地声，四周再次恢复了宁静。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没做什么对面就把自已献祭了？张禾心里面吐槽道。
“你听懂他在说什么吗？”叶婷婷拉拉张禾的衣袖问道。
“嗯。”张禾点头说道，“很恶心。咱们走快点。”
继续往下走两层，张禾发现空气中的湿气好像变得严重了。目力可及的地方都隐隐笼上了一层纱罩一般的雾气。
这是怎么回事？
张禾和叶婷婷加快了脚步，结果又走过两层楼之后，张禾转头问叶婷婷：“我们走了几楼来着？”
“这里是五楼吧。”叶婷婷不确定地答道。
“不像啊。你看那把破扫帚，是不是刚才就见到过？”
“好像是的。”
“雾越来越大了啊。咱们应该是遇上鬼打墙了。”张禾判断道。
潮湿的雾气此时已经环绕在三人的四周，充斥于他们每吸进去的一口空气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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