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咸湿的潮气漫进客栈时，沈砚三人正站在“星渊”二字的匾额下。阿瑶的盲眼泛着幽蓝的光，指尖轻轻抚过匾额上的刻痕——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里，竟藏着与九曜镜星图同频的星芒。
“砚哥，”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这匾额……是星灵刻的。”
沈砚抬头。匾额的“星”字最后一笔拖得极长，与星灵留在阿瑶掌心的星芒轨迹完全重合；“渊”字的三点水，则像极了沧溟星墟海底的波纹。他伸手触碰匾额，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仿佛有星芒正顺着掌心往体内钻。
“欢迎。”
客栈老板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沈砚转头，看见个穿青衫的老者正站在柜台后，手里握着本泛黄的《星渊志》。他的眉眼与星灵有七分相似，连左眼角的泪痣都生在同一个位置，只是眼角多了道岁月的褶皱。
“您是……”沈砚的声音发颤。
“我是星渊，星灵的第十七代守镜人。”老者微笑，“三百年前，沈伯玉与星灵共铸九曜镜时，我是他的书童。后来星灵入镜，我便守着这客栈，等沈家后人来取答案。”
阿瑶的盲眼突然大亮。她“看”见了老者的模样——青衫上绣着北斗七星，腰间挂着块与九曜镜相同的玉珏，连项圈上的青铜牌都与阿雪的一模一样。
“您认识阿雪？”她拽住沈砚的衣袖。
星渊点头，指了指阿雪项圈上的青铜牌：“这是沈家‘守魂牌’，每代守镜人都会给最亲近的灵物戴上。三百年前，星灵的灵宠是只黑猫，后来它随星灵入镜，便成了阿雪的前世。”
阿雪突然炸毛，跳上沈砚的肩头，喉咙里发出低吼。它的目光锁定在客栈地窖的暗门上，那里正渗出幽蓝的光，与阿瑶玉牌的星芒遥相呼应。
“地窖里有东西在等你们。”星渊轻声说，“但要先过了我这关。”
他转身走向柜台，从抽屉里取出块与阿瑶玉牌相同的玉珏，放在柜台上：“这是‘星烬玉’，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执念。你们若能说出各自最未说出口的爱，玉珏便会为你们开门。”
沈砚的手指刚触到玉珏，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七岁那年，奶奶跪在大槐树下，手里攥着半块玉珏，哭着说：“小砚，沈家的秘密，不能让你知道……”；看见爷爷临终前，手里攥着本撕去半页的笔记，血字在床单上晕开：“星渊寺，沈氏祖祠，九曜镜归处……”；更看见星灵消散前，留在阿瑶掌心的星芒，那光里藏着他从未说出口的歉意——“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最未说出口的爱，是奶奶。”沈砚轻声说，“我想告诉她，我从未怪过她隐瞒真相，我只恨自己没能早点读懂她的泪。”
玉珏突然发出强光，映出奶奶年轻时的模样。她穿着月白衫子，站在大槐树下，对着沈砚的背影笑：“小砚，奶奶不是不爱你，是太爱你，怕你被沈家的秘密压垮。”
阿瑶的眼泪掉在玉珏上。她的记忆里浮现出三百年前的星渊寺，穿藕荷色衫子的女子（正是阿昭姑姑）站在画舫上，教她读《漱玉词》：“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那时她才三岁，却能听见女子的声音，只是说不出话。
“我最未说出口的爱，是阿昭姑姑。”阿瑶轻声说，“我想告诉她，我终于能看见她了，看见她在星子上的笑。”
玉珏的光更盛了。阿昭姑姑的身影从光中走出，她的盲眼不再浑浊，正对着阿瑶笑：“阿瑶，你终于能看见我了。”
阿雪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它的记忆里浮现出雪夜的破庙，穿玄色龙袍的男子（朱瞻基）抱着只黑猫，对它说：“阿雪，以后要替我守着沈家后人。”那时它还小，却能听懂他的话，只是无法回应。
“我最未说出口的爱，是朱瞻基。”阿雪的声音带着猫鸣的轻颤，“我想告诉他，我替他守了三百年，不后悔。”
玉珏突然炸裂成星芒。三道光分别钻进沈砚、阿瑶和阿雪的掌心，地窖的暗门“轰”地打开，露出条向下延伸的石阶，石壁上刻满星图，与九曜镜的星芒完全重合。
地窖深处是一座圆形石室，中央立着座青铜祭坛，祭坛上方的穹顶嵌着三百六十五颗夜明珠，每颗都对应着天上的星子。祭坛中央浮着块与九曜镜相同的星图玉珏，玉身刻着行小字：“以爱为引，以魂为灯，开匣见真。”
“这是星渊殿的星图玉珏。”星渊站在祭坛前，“三百年前，星灵入镜前，将它交给沈伯玉，说‘待沈家血脉能看见爱时，它自会为你指引方向’。”
沈砚摸出怀中的守心玉，与玉珏产生共鸣。玉身突然发烫，映出星灵最后的画面：他站在沧溟星墟的海底，对着阿瑶的背影笑，嘴型分明是“再见”。
“星灵……”阿瑶轻声唤道。
星灵的声音从玉珏中传来：“阿瑶，我在。”
阿瑶的盲眼突然大亮。她“看”见了星灵的模样——不再是凶戾的邪物，而是穿青衫的少年，眉眼清俊，左眼角的泪痣泛着与星芒相同的金光。他站在星图玉珏前，手里握着朵白色的莲花，花瓣上刻着“星烬归墟”。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阿昭时，她留给我的。”星灵的声音带着笑意，“她说，莲花代表‘未说出口的爱’，要等能看见它的人来接。”
他将莲花轻轻放在阿瑶掌心。莲花突然化作星芒，融入阿瑶的盲眼。她的瞳孔里泛起金光，像两颗缀满星子的宝石。
“阿瑶，”星灵的声音越来越轻，“我要走了。但我会变成星星，永远在你看得见的地方。”
阿瑶的眼泪掉在莲花上：“不要走……”
“傻姑娘。”星灵笑了，“我从未离开过。你看——”
他指向穹顶的夜明珠。每颗星子都开始闪烁，组成沈家历代守镜人的模样：沈伯玉、沈明川、爷爷、星渊……最后是沈砚和阿瑶的影子，手牵手站在星图中央。
“这才是真正的渡魂。”星灵的声音消散前，“不是镇压怨恨，是让每一份爱都有归处。”
离开地窖时，晨光照亮了整座客栈。阿瑶的盲眼不再浑浊，她能清晰地看见星渊的轮廓、阿雪的毛发，还有石壁上流动的星图。
“砚哥，”她转头看他，眼里闪着光，“我好像……能看见所有风景了。”
沈砚摸出九曜镜。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中间还叠着星灵、阿昭和历代守镜人淡淡的轮廓。星图在镜中流转，每颗星子都泛着温暖的光。
(http://www.tyshuba.com/book/hdcaec-18.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tyshuba.com